魏瀛依旧每日都为魏王奉药尝药,十分孝敬,引得朝臣一片敬佩赞赏。
魏王已憔悴得如同换了个人,失去了往日的英厉之气,这才看出年过半百的人已是老态龙钟,生气微弱。
不知自己这病能不能好了,魏王召了心腹张昱,问他:“你觉得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昱诚惶诚恐地答道:“世子才学广博、温良敦厚,又十分孝顺。”
“哈哈……”魏王靠在榻上,笑得咧开了嘴,摇摇头,“温良敦厚……”
张昱见魏王竟是这样的反应,顿时不知所措。
“唉,罢了。”魏王笑道,“孤的儿子里,孤最喜欢的就是溟儿。”
张昱知道魏王说的是嫡长子魏溟,骁勇善战且聪慧过人,可惜七年前随魏王平定韩进“叛乱”之时,为了保护魏王被杀红了眼的韩进砍成了肉泥。
如果他还活着,一定是魏王最当之无愧的继承人,可惜却是死得最惨的那一个。
想到惨死的长子,魏王心中更恨透了韩进,虽然他也让人把韩进剁成了肉泥,虽然他霸占了韩进的妻子导致她自缢身亡,虽然他弄死了韩进的女儿……然而这一切,还是远远不足以弥补他心灵的伤痛。
“王上……”张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换了句话道,“逝者已矣,世子也是很优秀的。”
魏王不语。自从文武双全的长子死后,次子魏瀛的确成府深邃,然而连匈奴使者都能看出他缺乏英雄气概;三子魏洛风流倜傥,只能做个文人;以下诸子虽然也都各有长处,然而缺点也很要命,不是有勇无谋就是胆小怯懦,或者目光狭隘难当大任……如此比较起来,只有魏瀛成熟稳重,顾全大局,的确是他目前最满意的继承人。
“王上?”张昱见魏王迟迟不语,以为他对魏瀛依然心存疑虑。
“世子是不错。”魏王终于开口,“不过孤现在非常担心一个人,他会不会毁了孤这三十年创下的基业。”
“王上说的是……”张昱小声问道,“韩晏?”
“呵。”魏王一笑,“除了他还能有谁?在孤咽气之前,孤要看他死!”
——
由于魏瀛入宫照顾魏王去了,林溯便搬回了韩府居住。这刚过了大半个月,林溯再次很荣幸地被魏王请进了宫里。
莫非魏王他老人家病好了,又要开始折腾自己了?林溯心想自己好不容易养好的伤,这回又要遭殃了。
但愿魏瀛在,但愿魏瀛在。林溯踏进魏王的房门之时,心中不断重复的只是这一个念头。他在,好歹能罩着自己一点。
可惜魏王躺在榻上,身边除了太监侍女没有旁人。
魏王一个人靠在榻上,微微闭目养神,一言不发。他身边的宫人们也一动都不敢动,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气氛压抑得可以吓死人。
林溯尽量放轻了脚步,迤迤然行至魏王榻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父王。”
魏王抬了抬眼皮,还是一贯的笑容,只是少了些精神,懒懒道:“孤还以为你把孤给忘了呢。孤病了这么久你看都没来看过一眼,如今还要孤派人去把你请来。”
每次见你都要冒着生命危险,我哪敢来看你啊?林溯腹诽着,却十分恭敬有礼地回答道:“儿臣一直记挂着父王,但是怕打扰父王休息不敢求见。今日父王召见,儿臣喜出望外,立刻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这番话说完,林溯在心里抽了自己两巴掌,骂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