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成自然,时间太久,竟是连她自己也只猛然察觉到。
直至这一刻,她似乎才是真的醒了。
少年人的爱意,珍贵炽热,独独一份。
这是给她的,别人都没有。
他们两人不一样,也根本没有可比性。
就如同...
往事暗沉,不可拘泥于此。
来日之景,才是生机所在。
她的声音泛着微微的哭腔,“我,我...没事。”又小声呢喃了一遍,“我没事的。”音量很小,她的决心却坚定。
冷静了片刻,同他解释起事情的原委来,“小半个时辰前,宫里来了人,说是要我父亲即刻启程去京都。”
“那随行的小太监看似客气,语气里却绵里藏针,竟像是半刻都等不住,满脸的不耐烦。”接着冷了声调,“皇命难违,父亲这会儿怕是已经启程了。”
“不仅如此...那人全程看着,说是陪伴,但。”“我倒觉得更像是监视。”
她垂眸沉默,胸口随着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我们纪家一心向国,到底为什么...”这些人两世都不肯放过。
席澈轻抿着唇,温和的眸子静静注视着,耐心地听着怀里的人缓缓道来。
待她说完,极其缓慢、慎之又慎地微微抱住了她。
这个拥抱与先前那次不同,内里的安抚意味更重。
他靠得也很近,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之上。
临近休息,他并未像白日那般束冠,如墨的黑发轻轻披在身后。
大约是听到动静就来了,只用簪子随意一挽,黑发绒绒。
被他这么倏然抱住,纪黎整个人顿了几息。
但这个拥抱没什么侵略性,更像是弟弟亲昵地搂着姐姐,松松垮垮的。
一如席澈对她的爱意,小心翼翼,却也润物无声。
连带着她这颗快要枯死的花蕊,在这一刹那,清晰地感知到了那捧清泉。
少年的爱干净纯粹,没有丝毫算计与揣测。
轻而易举将她从荒土中再度拉回。
黑夜之下,似是万丈深渊。
她再抬起眼,目光之中的果决比片刻前更加坚定。
而后,缓慢地,一下下回揽住了少年的腰。
说是拥抱,她更像是轻轻搭着。
似乎一阵强烈点的飓风就能将她处于腰间的那双手给刮走。
席澈武艺高强,早在纪黎将环未环时,他就隐约意识到了。
可当少女真的揽上时,他的脑中只能剩下一片空白。
少年人眼尾处的小痣格外显眼,语调又乖又软,这么听着,无端让人心头一静。
如果不是他此刻面颊滚烫的温度,耳廓处的绯色,以及他手下看似随意实则无法撼动的力气,纪黎怕是会觉得,他又要与平日一般撒娇。
可他并未,他只是望着她,一眨不眨。
“我会陪着你的,去京都也好,回边塞也罢。”他的气息凑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只余寸许,“不要担心,姐姐。”我会挡在你身前。
他的声线偏冷,在静静夜色里听来,更像是水击玉石,温柔之至。
纪黎双眸微抬,恍然间,像是被迷惑了般,轻轻点了下头。
......
京都四皇子府。“属下查过林府,三房都未曾有人去过边塞。林家这辈的男子更是从未出过京都。”
说话的人面色冷厉,下巴处的一抹刀痕更是为他添了几分肃杀之气,此人正是谢允丞身边的暗卫首领云绥。
“从未出过京都?”谢允丞嘴角擒笑,眼神也带出几分戏谑,“天下当真有这么巧的事?”
“前脚林贵妃行宫之行后刚被关了禁闭,后脚她的小舅子就出了事。”
“甚至我们的人都不用出手...”他似乎是觉得有趣极了,“当真是巧。”两世所闻,事情终于开始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他语调淡淡,话语间亦听不出丝毫起伏。
似是轻笑了声,但眼底却未见丝毫笑意,“林阁老怕是有的忙了,真是好福分啊。”半个身子倚靠在榻上,翻着手里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