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姀郁闷地侧躺在枕头上。
也许人还是不能闲着。
从前诸事缠身时,也没见得有如此脾气不稳。如今没什么事了,却火气见长了。
“累了,我想睡了,晚饭前不必叫醒我。”
她一翻身,卷着被子向床里侧翻去。
迎恩看着她长发如瀑,叹了口气,将拆卸下来的钗环都收好,放下床帐,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去。
这一觉好生踏实。
等到阿姀醒来时,四下漆黑。
而她处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小腹的痛感早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醒了,还痛吗?”
衡沚被惊醒,动了一下。
他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睡了多久。长久未发声,嗓音带着喑哑,不似往常醇厚,倒有些虚的气声。
有些别样的……
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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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姀:使美人计?嗯?
衡沚:偶尔用一用,效果也很惊人。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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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芜院里灯火通明。
“这样,真的好吗?”
阿姀与衡沚相对而坐,面前是一张方桌,但又与普通的方桌不同。
桌面桌面中央破出了个圆洞,在桌下略低一点的地方又重新楔了板子做底,形状大小正好能将一只陶锅放进去。
陶锅分两部分,上面是盛放食物的器具,地下是放炭火的简易炉子。
这样一来,炉子放在桌子中凹下去的板子上,锅就不会太高,夹起菜来更容易。
蜀中的暖锅,其实在原州也有。但山川地域不同,则吃法与口味也完全不同。
蜀中人嗜辛味,锅中的汤还未煮开,便将酸辣沁人的香味,传遍了整个屋子。
衡沚拿了双长筷,一点点将调味料加进去,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可,“不是想了很久么,晌午你便没吃东西,即便这个时辰也不算过分。”
整个宣侯府的人只怕都睡下了,只有他们二人还清醒着,一盘接一盘地涮肉。
他怎么还记得这事,阿姀心里想。
当初刚相识的时候,对他说以后打算去蜀中,话虽然不假,但也没有那么迫不及待。
何况正事似乎还没来得及问。
“窃贼的脚印,交给王宣了吗?”汤底里加了蜀中很有名的腌萝卜,一口吃进去酸香无比,很是开人胃口。
锅里冒起来泡,衡沚将手边的一碟牛肉依次放进去,煮开了又全都夹进她碗中。
“嗯。给了一份,我也留了一份。客栈地上还收集了一些遗落的迷药粉末,我让云从暗中查,双管齐下便不耽误。”
阿姀觉得很可行。
虽然丢了的鱼符挂饰,是她来蜀中前就找人仿造的,真的鱼符并未丢。但也该找到此人,看看背后指使者到底是谁。
“对了。”阿姀想起什么,放下筷子,“朱陵,到蜀阳了吗?”
衡沚摇摇头,又夹了一筷兔肉进阿姀碗中。
阿姀这时才发觉,他似乎一直拿着这双长筷给她夹菜,也没见他动过筷子。
“陆路本就比水路慢些,人休息了马也要吃草,大约明日才会到。”
大费周章把朱陵骗回蜀阳,还有个原因,便是阿姀初见时,就觉得他的长相与都城郊外来挟持她的那人长得很像。
今日又听王宣叫那人为朱秋,觉得更觉得这两人之间,定然有些关系。
“你为何不动筷子,怎么只看着我吃。”阿姀又想起自己白日时,无缘无故不理人的事,有些心虚地低头喝了口茶,“生气了吗?”
生气?
衡沚手一顿,差点被锅边缘烫着,却没明白她怎么会这样想。
“那会儿,不是故意同你发火的。”阿姀抱着有了矛盾便要当下解决才安心的态度,虽然别扭,但也诚恳了道了歉,“只是觉得……”
衡沚将筷子搁下,认认真真望着她。
隔着暖锅的热气,和烛火的闪烁。
“怎么会同你生气。”衡沚的语气温柔,却掩饰不住对她的无可奈何,“只是在哄你,在码头上,不该没听你的求援。”
原来如此,阿姀松了口气,人轻松下来,“还以为方才在榻上……已经算是在有意哄着我了。”
她使了次小性子如何也值得他不厌其烦地惯着。
衡沚失笑,“那也算是哄?寻常不也是如此吗,你不妨将标准再定高些。你睡得沉,一直没醒,傍晚时我吃了东西,还不饿。”
他明白阿姀有时心思有些敏感,却不知道,敏感竟用在这种不划算的情况上。
事无巨细地回答清楚,她的愁眉,也终是舒展开来了。
好在,也算是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待王宣派来的侍女收拾了这些杯盘狼藉,便有人请两人前往前厅叙话。
阿姀好好睡了一日,洗去了仆仆风尘,觉得神清气爽。换上一身荷色的裙子,裹紧袖子在小路上快步走着。
谁会知道蜀中这样的南地,入了冬也冷得这样快。
王宣的前厅修在水上,不知他怕不怕潮,阿姀光是在门口看着,便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涌。
这是朱秋被提来打骂的第五次。
王宣坐在桌边吃着早饭,刚夹了块笋干入口,便见阿姀与衡沚前来,又将碗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