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义正言辞地,“公主又有什么好的,定然不如阿姊漂亮,也不如阿姀温柔。”
阿姀睁大了眼,也一并惊奇地张开了唇。回过神来,才低下头,肩膀一抖一抖,几乎要笑了出来。可这是灵前,又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好久才能开口说话。
而玥娘见她不出声,还以为说到了她的痛楚,慌忙伸手蒲了蒲阿姀的后背,“阿姊,你不要难过了,不要难过了。”
阿姀一手揉着酸痛的下颌,一手刮她的鼻梁,“你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原来她的名声,传得也不是那么广,起码这些荒唐事加在一起,还有人认为这两个人,并不是同一个人呢。
玥娘悄悄坦白,“是院子里的姐姐们说的,她们寻常出去采买,又听路上的人说的。”
阿姀故作严肃道,“可不许再与旁人说了,召侯很凶的,路上的狗,枝上的鸟,一见了他都吓得丢魂!”
玥娘嘟着嘴巴,“我是小孩子,父亲说了,大人不会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的。”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低落下来,“母亲说祖父不在了,家里很忙,父亲又不在,哥哥和弟弟更不爱带我玩,我也没有地方去。”
玥娘的兄长已然十三四岁的样子,方才阿姀在前堂见到迎宾的那一位少年,应当就是了。虽然也还是个孩子,却也已然负起了家中长子的责任来。
如此多事之秋,外有敌军入侵,全城惶恐,内有家丧,马泽端还能以大局为重,冒着背上不孝名头的风险守在县衙,也是忠良之臣。
只不过可惜了。
阿姀的心中,下意识冒出了这句话。
可惜什么呢?
她抬头,望见浓厚的云层,阴沉的天色,心神惴惴。
半夜之时,惊雷四响,下起了暴雨。
阿姀本就浅眠,雷响之后,也再无睡意。
宾客皆住在花园后的庭院,除过在灵堂守夜的赵夫人和几个仆从,偌大的宅院,空空荡荡的。
阿姀披上衣服,撑了把伞慢慢地出门去。
到底该不该趁夜去李崇玄哪里看看情况,随着避开水坑深一脚浅一脚的步子,阿姀心中举棋不定。
一来,是担心原州真起战乱,若这处守不住,那势必整个西北都将被游北人侵占,更不用提烧杀抢掠,生灵涂炭。
二来,是觉得这其中,总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
初夏的雨还算凉,雷声过后,势头减弱,淅淅沥沥不停。
“我说,前院办丧事,你大半夜地散着头发站在这,很是骇人啊。”
声音从身后贸然传来,没骇着别人,先骇着阿姀自己了。“是先生啊。”猛地转过身去,见是怀乘白,阿姀舒了口气,“怪吓人的。”
怀乘白拎着个酒葫芦,笑吟吟地,“瞧你这点胆子,倒比小时候还不如了。”
两人走到花圃中的亭子里,此时已是寅时,天色也不那么黑了。
“让为师猜猜,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是在思什么远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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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但先道个歉,本来九月想着很快结束了事情就能继续稳定更新的,但天有不巧我又实在倒霉,又连轴去办另一件事,本来就有点焦虑,正好生了点小病,一下子被打倒了,从秋天缓到冬天,不仅差点去看神经科,还得了干眼症,最近才算是好了点。阳了的后遗症实在可怕,我甚至一直是个身体强壮的人,这几个月都回想不起来怎么过的。实在是不好意思,虽然不知道还有多少宝在看我这烂文,但是非常感谢你们还在看我的文,绝对不会坑哒!笔芯!熊抱!
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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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远道。
也算,也不算。
自到了原州境内,诸事繁杂一概涌上来,还真没工夫去想恪州了。
于是半是心虚地抖了抖伞上的水,“哪来的什么远道啊,您说话还是这么率性。”
怀乘白见状,喟叹着,“呦呦呦,阿姀真是长成了,你如今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是越发进益了!”
半黑不明的天色里,见一双明亮的眼睛灼灼盯着自己,想刨根问底,可她却给不出痛快答案来。
阿姀有些不自在地吞了吞口水。
怀乘白兴许连衡沚是谁都不知呢,套话的语气,也就从前能蒙蒙她罢了。
不知道更好。
阿姀垂着手,指甲无意识地划着指腹,还并未想好如何将这些事和盘托出。
“马上要起战事了,担忧城中安危罢了。”
怀乘白手中那扇子一顿,复又摇了起来,“怕什么,打起来就跑嘛。”这话说得,吊儿郎当好没形状,“缘何半路上,不回恪州去啊?你那相好的,我见倒是个将才呢。”
“什么相好的?”阿姀惊诧,却下意识地反驳了这话。
“哼。”扇子尖敲一下阿姀的额头,“你当我这些年在外面是流浪的啊?庙堂风云,江湖风雨,都略知一二罢了。”
那“了”字尾音拖得长,颇有些引以为傲。
所以无论是私逃被通缉,还是被抓回去,甚至在都城再次逃婚,所有难以启齿的经历,怀乘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甚至如今这危难,有一半的火都是从她身上烧起来的。
阿姀自觉装了半天的傻子,耳根子都烫了起来,口舌麻木,不知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