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猛地向回缩了一下,撞在墙上,贴着的唇顷刻间分离。
凉意顿时袭上,衡沚乘胜而追,根本不给阿姀后悔的机会。很快又迎了上去,重新陷入战局。
攻破城池,靠的就是耐心。
轻柔撩拨,连连告捷。
衡沚慢慢将阿姀扣住,以最贴近的姿势相拥。
手腕绕着手腕,额头抵着额头。
琉璃钟,琥珀浓。
胡商有酒不足烈,得她首肯,不胜欢欣。
心中的疾风骤雨,落在朱唇之上,收束了轻狂,学春雨润物。
落在窗棂的影子,是交颈颉颃。
衡沚克制着分开了些,给了阿姀一点喘息的时机。她的双颊红得似榴花,比初见时她掉落的扇面所画,更加明艳。
于是就在他再次垂首,一片赤诚柔情要碎在这里时,阿姀抵住了他坚实的臂膀。
灵台那根弦差点崩断,九死一生之时,阿姀才想起了正事。
衡沚抬起眼,目光黏住她。
“我有件事要说,今日在西街……唔。”
或许有人还没意识到,她不施胭脂便殷红饱满的唇畔,此刻牵动起来,有多勾人心。
衡沚用指腹轻轻一碰,似要靠近又近而情怯,喑哑起来,“明日再说,可以吗。”
阿姀觉得,即便是今日她再忘乎所以,可是也不能不说正事。
“不行。今日在西街,碰到一对兄妹,觉得不像平常的商人……你在听吗?”
阿姀再望去,见方寸之间,衡沚的目光幽暗,像淋了大雨。
“在听。”
这便是唬人了。
他温热的手心,还在不断轻抚阿姀的后背。
从肩颈,到脊骨凹下去的那道线。
“阿姀。”即便只是说出她的名字,唇畔翕动之间,阿姀也被那咒语经文般的光怪陆离所迷惑,从灵台直坠红尘,“阿姀。”
似是叹息,又似廊下软语。
罢了,一根心弦罢了,崩便崩得一塌糊涂吧。
阿姀伸手环住衡沚的颈,以指为笔,不断摹写着他名字的那两个人。
衡,沚。
她心中的上善之境,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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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衍》
“你在听吗?”
“在听,在听。”
罗娅apap忽归:被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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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琉璃钟,琥珀浓。——李贺《将进酒》
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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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天色晴明远,新翻修的草场长出茸茸一片绿意。
云程刚从马上下来,见远处一个挺拔的玄色身影,手中提着长枪,赶快唤道。
衡沚方才热了身,便被这唤声绊住了。
工曹换新的主事之后,上下也算是勤勉,也许有些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意味,很快便将校场动工的事张罗起来。
衡沚今日是与司银一起来验收的。查抄了魏虢晖与刘敬铭的资产后,不仅填平了许多空缺,翻新兵器库的钱有了,连来年的军饷也攒下了一大半。
现在的小侯爷之心情,与阿姀在水长东做成每一笔买卖之后收到银子的心情完全一样。
人要是有了钱,面上便会不自觉露出笑容。
“何事?”长枪立在木架上,衡沚目视云程几步跑过来。
初夏的日光融融,立于其下的衡沚衣着是饱满的玄色,乌得打眼,更显得修得一副玉颜色。人又刚摆脱长生木,清瘦有余,像新植的一棵白杨。
“您交代的事,我今日一早就去查了。”云程凑近了些,“那一行人据说是由渠勒来走商的,昨日清早才入住。为首的是一个男子的,带着幼女,余下的都是伙计。”
这便是阿姀昨夜还没来得及说的正经事了。
且不说西域各部落人的口音与长相大不相同,少年说那小姑娘是自己家的小姐,便是露怯了。
还从来没见过伙计和小姐说话,会如此不守分寸地斥她“不得无礼”的。显然是学汉人的规矩却又半斤八两。
那额饰的工艺,瞧着也很独特,篆刻得并不细致,花纹也不精巧。而若是常常走商的胡人,再向西一些有的是擅长银艺的部落,完全没必要给“小姐”用一个简陋的。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
一来,他们虚报来源,且真实来源处并不擅长工艺。
二来,这是身边人亲自篆刻送给小姑娘,有特别的用意。
不管是为何隐瞒,总归来说最近人多眼杂,留心些总是好的。
“你近前听了吗,什么口音?”衡沚听他这样说,想了想又问。
“他们在大堂吃早饭,属下找了个随过军的兄弟乔装了坐在旁边,他说听起来虽像是渠勒口音,似乎更厚重一些的,更像是……”
说到这里,云程声音低下去,有意看了一眼衡沚。
他眼中蓦地幽深锐利,补上了没说完的那个猜测,“游北人。”
若真的是游北人,那么意味着什么,云程也猜出了个大半。是以没再接话,两人只是沉默地走在空荡荡的草场上。
衡沚想到了很快游北会有动作,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往年上元之后,新朝便会颁旨赐礼游北,怎么忘了!
衡沚顿在原地,心想这段时间实在事多冗杂缠身,竟然把都城那边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