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姀一边仔细看着尤潼身上几处大穴命门,一边顺口搭话,“哦?那为何不第一时间报官,令骛岭道的公堂来人协助呢?”
“这……”许停舟顿住,还真张口无言。
谁知道呢。
阿姀也在心中怀疑这一问题。
若不是尤潼本身有些疾病,是因病而亡,何至于主子忽然死了,小厮想不起来报官却老远往原州送信。
几处大穴都无针扎或针灸的痕迹,那边说明也没有此种手段的谋杀。
或许在许停舟看来,尤潼小小一司兵,谁会以此计谋杀于他,但阿姀不这么觉得。
“小侯爷,许大人,下官将破坏皮肤验毒,可否?”阿姀将工具取来,气定神闲的模样,还真是叫人看不出端倪。
衡沚对她略扬一扬下巴,以示准许。
这件事,便要烦请旁人帮忙了。
许停舟在阿姀的目光中,终究还是挽起了袖子,拿着布巾一同擦洗尸体。
“擦这儿。”
使唤起人来,阿姀也算是得心应手。在书房作画的那段日子,就连衡沚她也毫不犹豫地使唤了,更别提眼下许停舟这个小官儿了。
即便是他的官位,按理来说要比阿姀装扮的仵作高了许多。
尸体的皮肤已经开始发青,若是有些细小的伤口就需要用葱白水和醋涂抹,来显现伤口。尽管说着是验毒,阿姀还是不甘心,便一道将这程序做了。
结果蹊跷之处,却是在脐处发现的。
“等等!”阿姀眼中盯着那个细小的刀痕,呵住了许停舟破腹的动作。“小侯爷,你看这里。”
衡沚顺着她手指的地方,蹲下身来看。
尤潼的腹部略高鼓,原本几人都以为是他体胖。而这个道口在纵深的脐处并不明显,若不是涂抹过葱白水与醋之后显现出褐红的血色,那还就真发现不了这一处外伤了。
衡沚纡尊降贵,伸手摁了摁尤潼的腹腔。
阿姀对上他的目光,心下了然。她连忙查看尤潼的口鼻,用棉花不断沾水擦拭,果然在鼻腔中发现了干涸的血块。
口中虽有被清理过的痕迹,但令人作呕的气味几乎证明了,尤潼口中曾有翻涌上来的呕吐物。
至于死因。
“内脏破裂出血?”许停舟虽然看不懂这二人一唱一和的,但手下触感奇异的腹部,令他做出了这样的额判断。
衡沚拍拍手,站了起来,“许大人对验尸,倒也有些琢磨。
“不敢不敢,小侯爷过奖了。”
来时衡沚便看出,许停舟手上有写字磨出的茧。茧色深而茧身厚,一看便是常年下笔头功夫的。
对于大崇各地的地方官,衡沚不说了如指掌,但比新帝知道得更多还是有把握夸此海口的。尤其是原州与蜀中,文武官员衡沚都心中有数。
许停舟并非科举中出头的官员,其实可以说,是李崇玄见他有些才干而破格提拔的。
如此推断倒也简单,原州是个重武轻文的地方,与恪州极为相似。因为都是守城,所以武将更容易在这样的边关出类拔萃,也有用武之地。
许停舟身板一瞧,便是拎不动刀枪的。而且也没有弯弓搭箭的痕迹,来验尸竟然宽袍大袖地穿着官服,便可见他的官职与这件事并关联。
若是猜得没错,他大概是李崇玄的笔墨门客,也便是俗称出点子的人。
许多武将都有这种习惯,择一可信的文人在自己身边提点,顺便代替书写奏章信件。以防自己想得太浅显,容易误事。
其中最有名的便是蜀中侯王宣的笔墨门客施茂云,在蜀中一带出了名的足智多谋。
那么为何李崇玄不派刑狱使,而派个写笔墨的来呢?
衡沚审视的目光落在许停舟身上,后者还在研究尤潼的那道伤口。
阿姀又在后,看着衡沚。
三个人各怀心事,静默了好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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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尸的内容一部分是屑作者脑补的,一部分是参考百度的,为剧情服务,毫无医理不用管它qaq
床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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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早早昏暗,如浓墨般的黑暗一转眼间,便将天际整个铺满。
山庄因是案发之处,夜里也不许人进来。
先前守在门口的原州兵,跟云从之后奉命带来的恪州兵此时交替轮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时时刻刻保证无人闯进去。
宅院内也只收拾出了三间房。
许停舟自己一间,两个随从也随他住进去。阿姀和衡沚一人一间。
问到这一疑问,小侯爷冷着脸,语气不善。
“本侯向来独寝,不与人同房。”
许停舟是忘了,此时一同查案的不是从一品的恪州三道的行军都督,而是娇生惯养,在金玉堆儿里长大刚刚袭爵的年轻世子爷。
就许停舟一人带了随从,于是打扫房间的事,便落在了他的头上。
这事自然他是不想干的。一来显得自己狗腿卑微,忽视了本职。二来各自照管内务便不用多余担责。
扫个屋子烧个水事小,万一灰迷着、水烫着了,都是归责的理由,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许停舟刚刚得以晋升,好不容易做到了李崇玄身边的位置,此次就是为了立功将自己的位置站稳。若是因为这点小事那肯定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