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姀向前了几步,计算着褚晴方下一次经过台前的时机。
扯来不知是谁身上厚厚的裘衣,被阿姀掂量着丢在草上,也没有人知道她想干什么。
不过她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如先前所料,滔行载着褚晴方,再次通过了望台前。
阿姀心如擂鼓,看准了时机,一手抓住马鞍,一手扯着褚晴方用力将她甩了下去。褚晴方正好落在裘衣上,仍是惊魂未定。
也顾不上看她是死是活,阿姀手心紧张得生汗,却仍紧紧抓着马鞍。松开的缰绳被她趁机捏进左手中,整个人以凌空的姿态挂在马上,看着都是触目惊心。
望台上终于有了回神的人,秦熙松开杨氏,赶忙唤来自己的马儿,跨上便疾驰出去寻人。
阿姀也怕得要死,一边试图寻找机会改变姿势,一边在心中喃喃,“好滔行,千万别甩我下去……”
趁着滔行转弯的一个倾斜,终于算是让她抓住了机会,飞快地踏进马镫中。另一腿本划在地上降速,此刻也借力抬起,整个人爬在了马背上。
不管是南天的西天的还是东海的,此刻有用的神仙,都叫阿姀谢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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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姀:救命,给我买份保险吧
有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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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有吓得发抖的褚小姐,马上有难料前景的侯夫人,望台上还有瞠目结舌的无数双眼。
无论怎么看,今日都有人稳妥遭殃。
阿姀伏在马鞍上,等了小半天。滔行过了惊吓的那一阵,速度渐渐稳定下来。
即便仍是风驰电掣一般,阿姀也不甚害怕了。
身体一点一点地抬正,冷风似刀割,刮得阿姀生疼。
是时候了。
若想将马速速停下来,眼下便是最佳时机。
少尹夫人是个单纯人,见新来的小侯夫人要比那杨氏心慈得多,便不由地为阿姀捏了把汗。
即便是今日召侯怪罪,那也该杨氏倒霉。到时候再替小侯夫人说两句话,也责怪不到她身上来。
这样一想,少尹夫人更为马上的情况紧张了。
众目睽睽之下的阿姀紧紧夹着马肚,打着十二万分精神,一点一点将缰绳收束起来。
衡沚没教这个。回想起为数不多见衡沚骑马的样子,似乎时常以这个动作来控马。
所以照本宣科地,阿姀也这么做了。
也不知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手感,还是滔行真的吃这一套。等到阿姀脸颊不再被风刮得那么疼时,她再猛地勒了一勒缰绳。
前松后紧的一下,是最合宜的降速方法,这却确是衡沚亲授的。
滔行腾起前蹄,仰头嘶鸣了一声,然后原地踏了几步,终于停了下来。阿姀喘着粗气,整个人才都松弛下来。
过去躲人通缉,也没这么心惊命悬过。
若不是熟手,做什么都是心中有怯的,骑术更是一样。不过经此一战后,阿姀算是不再怕马了。
急匆匆去寻人的秦熙跑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她该找的人。
因为人闲得发慌,跑到半山腰盯梢。
“主子,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云程怕脚下滑,抱住了一颗歪着长的松树,探着脑袋往底下看。
底下还能是哪儿,是小侯爷一步三回头的草场。
此处落脚的位置,是一个绝佳的观景点。意思是底下看不到上面,上面却将底下一览无余。
那片灰黄的草场之上,一场姑娘与烈马之间的角逐,刚刚落下帷幕。
衡沚半张侧脸露在树梢之后,轮廓清晰分明,恰似延绵的峰峦不休。
云程多嘴问这一句,衡沚刚松下的眉头又收紧。烦躁更甚,不免嘴硬起来,“本侯好为人师,检验一下授课成果,要你聒噪?”
就在方才,云程才亲眼见着他这位“好为人师”的主子,是如何紧攥住旁边的松树枝,将枯老的树皮都捏得碎裂落下的。
甚至身体不由向前一倾,差点从半山腰掉下去。
不过云程不说。
主子不想听,也不想说实话,不过有的是人想听。
比如此时正掂着小药箱,拽着郎中焦急地跑来的好孩子云鲤。
“主子,你看。”云程一看见她,便很意外地指给了衡沚看。
衡沚一偏头,看见的是几个人在旁边诚惶诚恐地将阿姀接了下来,云鲤扶着她踮着脚跳。
长靴的尖儿垂着,与地面悬了一段距离,看起来是受伤了。
那背着小木箱的小老头已经蹲下来,手都要扶上阿姀的脚踝了。
“走。”
事已至此,跑马也跑不下去了。
以防到时候阿姀借此机会与他讨价还价,盯梢也不必盯下去了,衡沚转身利落地下了山。
此时的空隙,阿姀正疼得缄默。
方才在马上绷紧精神还没体会得到,如今松下神来,刚下马踩到地面便感受到一股钻心的疼。
那锐利的感触从脚踝的一点开始迅速蔓延,关联到周边一片,逐渐变得钝而难以忽视。阿姀赶快将腿缩了起来。
一定是刚才长靴划着地面降速,没留心扭到了。
真亏啊,阿姀咧着嘴角,吃痛地想。
褚晴方连滚带爬地凑到了阿姀身边,硬生生挤开人群冲了到最前面。
“我……我可以帮忙。”仍是语气虚浮,意识却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