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仗着胡姬听不懂。
捏腿的捏腿,喂酒的喂酒。这都是砸了大把银子的,享受的自然享受,殷勤的自然殷勤。
老板从前可没见过这样阔绰的豪绅,那一箱珠宝一箱金银地抬进来,抵得上买百个胡姬的了。
“只是,还有一事不知是否当讲。”
主要是为这事,才硬着头皮进来。薛平再手握权势,也不过是同他一样的阉人罢了,享乐的时候是从不许人看着的。
今日算是心情好,才没叫他带伤禀报。
“废话少说。”
小太监只好挥退了薛平一边耳侧的女侍,凑近低声回复,“之前去寻小姐的人到了这恪州界便再没了踪影,那时城中有大丧,乱得很。只是人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了,那人平常并不近女色,回城时却带了个女人。奴才觉得奇怪,要不要……”
薛平忽然直起身子,“有这事?”
“不确定,但他的私宅守卫严,每次都将咱们的人甩掉,不好考证。”
“小姐啊。”薛平右颊上有个痦子,还长了几根毛,指甲盖那么长,此刻一笑更显突兀,“亦是好久没见小姐了,消息若属实,带回去家主肯定更高兴。”
想起数年前,他还是新帝身边一个内侍。
年宴海平阁中遥遥一见,也知先帝的那位公主如琢如磨,是个美人坯子。
只是亲生的父母不喜,后来听说送去什么尚书夫人处养了。
新帝继位,她还曾为了个女婢在殿外长跪。脱簪去饰以首抢地,昼夜不停地求。
新帝哪是怜香惜玉的人?公主磕破了额头,也没能救得了女侍的命。
爱屋及乌,恨亦如此。
自私逃出宫,新帝动辄怒骂公主,要捎带着先帝后,自己的亲哥嫂。也是父母辈的仇算到子女头罢了。
活着的宣城公主,成了新帝心头的一根刺。
大好的立功机会,对于倚靠皇帝眼色过活的长秋监,哪能是轻易放过的机会。
“不确定,那就去见见。若是小姐,自是要带回家的。若不是,也该给这毛头小子立个家室将他拴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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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姀:你好像那个山匪
衡沚:你看,催婚的都在路上了
逼婚(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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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现在不装了?公主有何高见。”
衡沚一大清早,被叫来了看守着阿姀的院子。
阿姀对他说,自己可以帮他办件事,换一个活命的机会。
自她被带到这儿来,听到外头的仆从说,新帝想要一幅画,让世子去找,三个月要亲眼见到这画。世子找不到,交不了差,正好抓住了私逃的公主,打算以此将功抵过。
这是个好机会。
所以她要求见衡沚,企图说服他来自保。
混蛋皇叔还真是死性不改,不过也算无形中予了她生机。
“陛下要你三个月带天子游猎图觐见,你没有,对吧?”
衡沚倚在门边上,她被捆着绑柴房的柱子上,只好抬着头。
“你既然知道我是宣城公主,也该知道,我的丹青,是学宫怀乘白所授。我曾在先生那里见过此画,临摹一幅不成问题。”
别的暂且不说,临摹画,阿姀是信手拈来。
“我十三岁时,便已经临过先生库藏所有的画。天子游猎图的真迹在他手上,可惜他早隐居远走,难以知踪迹。”阿姀长吸了一口气,“我用尽方法逃出都城,绝不想再回去。若没有十分的把握,自不敢用姓名前程与世子作赌。”
但愿这人能做个人。
画是怀乘白所授,公主又是怀乘白的学生。这不就巧了,衡沚略一扬眉。
要不是真识得怀乘白,这画还是怀乘白亲手所赠,他还真不敢信。
本已做好的打算在此刻果然动摇,衡沚忽而又生了新的想法。
“公主有没有这高超的技术,我可得验一验才能知道。”
本着尊重逝者和银子的态度,每次阿姀去哭丧都会换上这身皦玉色的棉布衣裙,仅有领口处绣了些青翠的柳叶,脱了也不至于太素。
听到他说的话,马上挣扎着站起身,素色的裙子跟着晃了晃,“世子想怎么验?”
“留在这儿,画出来给我看。”衡沚伸出手,一把拉起她站稳,“但我还有件事,需要殿下帮忙。”
阿姀抬头看他,这距离太近。
除过眼下略乌青,下巴颏马马虎虎冒出了点胡茬,衡沚可以说是一副刀削斧凿般的好皮囊。看到他,就会不由地想起初到恪州时,许多人和阿姀说不攀骛岭,不算见恪州。
“带你回来的那夜,被薛平的人看到了,恐怕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那怎么办!”阿姀抓住他的手问。
“就说你是我新收的外室。”衡沚将她扯开,“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外室也不能这样拉扯。”
阿姀皱着眉看他,就仿佛他脑子有点问题。
一连十来个箱子,流水似的摆进了书房。
云程守在门口,目光时不时往里瞟两眼。
今日是个好天色。
正午晴朗,他的主子一身檀色长袍长身玉立,将身旁少女遮了个七七八八。
不晓得说了两句什么,少女笑得明媚,挽起袖子,一手举起了箱子中的大块青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