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铠摇头苦笑:“我是独木难支,原本有远峰在,替我分担了许多。后来远峰十分坚决要离开中州,我当时也只以为他累了,也想着远峰太直太刚,在中州受了太多委屈,让他回乡轻松几天。”
他感慨着:“没想到,你们在这里,是真的打开了新的天地,而且反过来给了我很大的支持。这以退为进,做得好啊。远峰有胆识有傲气,能打仗能带兵,却万万没有这样高屋建瓴的眼光和谋略。”
他看向周耘:“等到他说要结婚了,我一问,才和那些情报里头的姚焕的弟子‘周医生’对上了,东君春光普照,长夜将明啊。”
周耘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独善其身,做了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罢了。将军心怀天下,才是令人敬仰。”
谭铠摇头:“我想兼济天下,却左右为难,连自己最看重的部下都周全不好。你只说独善其身,其实却兼爱世人。惭愧,老了,精力不足,今日从总署一路过来,看归墟花放如春,不由十分羡慕小关,同样也起了还乡养老的心。”
周耘笑了:“谭将军宝刀未老,尤其是等我为您移植晶核后,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谭将军是木系异能亲和,一旦移植成功,好好休养,又能焕发新的精力。
谭铠道:“异能的出现像是人类进化的新方向,但有时候我也在想着是否顺应天命,物竞天择,我们既然没有被上天赐予进化和生存的能力,是否就该安于天命。”
周耘笑:“谭将军,盘古开天,夸父逐日,后羿射日,大禹治水。我们的传统文化可是战天斗地,绝不屈从的。谁能代表天命,力量要先掌握在自己手里,再去走我们觉得对的路。”
若不掌握力量,就会不停地被干扰,被排挤,被鱼肉,他不愿意再回忆,但从前世看越来越混乱的世界,如同谭将军一样心怀天下的人一定是渐渐消失,离开权力中心,整个世界完全走向崩坏的末日。
关远峰道:“谭队,我们还需要您。”
谭将军长叹:“我不否认我确实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但我又很担忧,等我拥有了寿命和力量后,我会不会也会被权力异化,成为自己不想成为的人。”他在关远峰劝说下飞来了归墟,然而在亲眼见到了东君,力量真的触手可及时,他忽然又犹豫起来。
关远峰坚定道:“您不会的,我也需要您监督着。若有个行差踏错,队长您还和从前一样,提醒我,纠正我。”
谭将军被他一席话说的眼圈微微发红:“说得好。”
他看着关远峰仿佛看到了昔日刚刚入伍那个十八岁的年轻又倔犟的高个子,他做什么都又快又好,但他倔犟得像一头牛。他手把手教他战术,教他谋略,教他御下,看着他成长为栋梁,成为最年轻的特战队队长,立功无数。
却没想到因为一个关系户,一个炸弹毁了他最爱护的好苗子。
他一万次的后悔开口接受了请托,接受了关系户,又痛心疾首看着最刚强坚毅的人在截肢后无可挽回陷入了抑郁中。
精神科医生告诉他,关远峰有着极强的意志力和忍耐力,但正因为这样,更可能由于他高度的责任感和过于严格的自我要求,反而会长期忍受痛苦压力,不愿倾诉,导致负面情绪不断积累,继续在军队这样的环境持续下去,抑郁症状可能会越来越严重,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而关远峰这个时候也提出来要退役回家,他想着有家人陪伴,也许能改善他的抑郁状况,于是同意了。然而末世来了,他再次痛悔他没有坚持留下他。
然而,一切都变好了。他欣慰地看着关远峰,他总是下意识地关注着东君的一举一动,哪怕跟在自己身边,目光也一直落在对方身上,会轻易为了对方的一言一语而随之露出表情,心神为之随时牵动。
这就是爱情啊,哪怕对方意外的是个男人,也是并肩而行的灵魂伴侣,他真心为关远峰感觉到了高兴。
他打趣周耘:“我从前真想不到关远峰能知情达意的,还是周医生会调理人。”
周耘耳根微热,也不搭话,倒是姚焕过来为他做术前准备的,一边为他诊脉回应道:“这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了。我这个弟子以前也是风花雪月不如油盐酱醋的,现在和关将军在一起,不是说要出海,就是说要旅行。就连吃个鸡,也要好几种做法,花样一套一套的。恋爱脑好像是现长的,两人互相传染,一天比一天严重。”
关远峰:“……”
周耘:“……”
谭铠在归墟只短暂停留了三日,周耘亲自为他做了晶核移植手术,并且详细制定了康复方案,谭铠便飞回中州了。
很快谭铠觉醒了木系异能的消息也低调地流传开来。所有人都猜到了归墟能做晶核移植手术,但归墟却并未对外承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