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成也许是想到了同一件事情上,一时无话。
我说:“我要回去了。”
斯成侧过脸,看了我好一会儿,终于抬手,轻轻地按开了车门锁。
我拾起座椅边的背包,推开车门要下去。
斯成忽然直起身子,伸手拉住我,声音矛盾而迷茫:“葭豫,我……”
我不敢回头,只一动不动扶着座椅。
许久,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放开了我的手。
我无声无息地走了。
七月下旬,斯定中第一阶段的治疗已经基本结束,伤口已经基本开始恢复,但如同医生的预判,他在脊椎的创伤面以下,不再有任何知觉。
斯定中也终于开始慢慢地接受事实,他日常起居均由佣人伺候着,只是人开始变得变得敏感自卑,不愿意见外人,偶尔有要事从医院外出,一律从顶层病房搭乘专用电梯进入底层地下车库,有时车子停得距离电梯门稍微远了一些,佣人推着他在车库走,有路过的人多瞥了几眼,他脸上就会变得阴沉,脾气也明显变暴躁。
斯定中从受伤清醒之后,一开始就有心理医生进行治疗干预,最近到他临近出院的这段时间,我和斯太太也定期看心理医生,我们每日都鼓励他,还有治疗的希望。
至少在家人面前,他的情绪还是稳定的。
每日的按摩,复健,针灸,也从不落下,斯太太将他照料得无比仔细,到出院时,他上半身依然健美,他仍信自己会好。
他眸中仍有希望,这令我们很是欣慰。
我们预计下半月赴美。
斯定中赴美之前,七月二十八日,老爷子召开银山集团的高层内部会议。
位于使领馆区一百八十三号的银山集团总部大楼,外界雅称银山公馆,隐匿在高耸浓密的树荫深处,是一幢七层楼的欧式灰色建筑,三年前银山城建公司从银山总部剥离,将办公室迁至城中核心商圈的银山商业中心,这一幢被留下来的大楼才是真正成为了首辅大臣的办公地,总部大楼外表看起来非常的朴素,整幢大楼甚至只有一部电梯,只有紧闭的雕花大门和一路密集的探测头,和院子里任何时候都停满了无数闪闪发光的豪华轿车,无声地宣示着这是银山集团最机要的商业重地。
董事会位于五楼的会议室。
董事局的七位董事,斯家四兄妹和十位集团的决策高层老总,将一个大圆桌做得满满当当,座中众人皆嗅到了今日不同寻常的味道。
老爷子的首席机要秘书吴俊夫,拿着会议纪要,直挺挺地站在他的椅子后,神色是一贯的严肃。
老爷子端坐在主席位置上,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老大接班,你们有没有意见?”
最近斯家变故太多。
斯定文居然一声不吭。
其余的诸人都是追随老爷子多年的老臣工,主子要下诏于天下传令太子监朝,连斯定文都没意见——此时此地,哪再有老臣谏言的余地。
老爷子说了第二句:“老四要娶媳妇儿,签了字后,葭豫方便陪他去美国,届时请各位来喝杯薄酒。”
一切就此尘埃落定。
满座一时寂静无声。
一会儿之后有人开始和斯定中说恭喜。
斯家的事情,无论多大的事情,从来都是举重若轻的气度非凡。
斯成坐在老爷子右首的主位上,不显山不露水,只在老爷子宣布的那一霎,微微抬起头,对着满座重臣谦虚地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斯定中说到此处,对着我嘲讽地了一下:“斯家的事情,从来都是这样,杀伐决断,只在一瞬间,可怜我三哥,哪里斗得过老大。”
他坐在轮椅上出席的集团会议,私人医生带着一名护士在会议室外侯着,在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