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我看就是你给我伴住了。”向娇阳没因吴思洋的言语生气,反而跟着一起笑起来。
“我要睡一会,不用叫我,晚上炮起自然醒”吴思洋迷迷糊糊的扶着沙发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进卧室关住门,倒头躺在床上,眼泪开始像断线的珠子砸在枕头上,不一会就湿了一大片。这些年的往事历历在目,她想着坚强的大娇心头隐隐作痛,身为她的闺中密友也无法宽慰,任由伤痕一道一道刻在她身上,命运多舛,半世不安。
2012年,27岁的向娇阳美院毕业3年后,和相恋了4年的大学同学梁迪结婚,梁迪是个上海男人,家庭条件优越,从大娇入校后就穷追不舍,比起初中高中那些追求者多了几分成熟和绅士的风度,唯有一点,是个话匣子成精。大娇独来独往惯了,除了吴思洋外没有真心朋友,只是身边的一些泛泛之交,大娇也愿意和她们在一起,吹牛皮,互相攀比,家长里短,让大娇的生活没有那么孤独。她偶尔给在另外一个城市的吴思洋qq留言,难得碰上两人都在线的机会,偶尔写信寄些小礼品和当地特产。大娇的文化课差的要命,考上上海美院也是高三最后一年,吴思洋死死逼迫的功劳。选专业的时候,那些视觉传达设计,环境设计,建筑学,城乡规划等系自然被大娇排除,最后就读于上海美院的油画系。上帝给人关上一扇门,却给向娇阳开了两扇大型的落地窗:一扇是她楚楚动人的外貌,另一扇是她与生具来的美术天分。
向娇阳一入校便成了焦点,她貌似早已习惯了。课桌上读不完的情书,托她舍友帮忙转交的收不完的礼物,推不尽的邀约。向娇阳可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你是怎样的男人,她都可以一一处理得当。别忘了,她从初二开始就是个不良少女,逃课,早恋,打架,一切叛逆都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可人们也总能原谅她,那份谅解源自她那双因车祸逝去的父母。
大娇的父亲老向,是个商人,在1980年商业环境进一步宽松,利改税,个体户个人公司开始进入市场经营的好时代先富有起来的聪明人。那个时候人们刚开始有了财富意识和知识产权的意识,老向靠倒腾小家电成了第一批“万元户”。老向成为万元户那年,老向第一个男孩降生,后来随着生意蒸蒸日上,老向不顾计划生育的政策,1985年又迎接了第二个孩子的降临,这女孩子就是向娇阳。她含着金钥匙出生,父母宠爱,所需应有尽有。老向两口子重金培育两个孩子,哥哥学习武术,钢琴;大娇从小学习舞蹈,美术,小提琴。那时候还没有普及培训班,老向两口子就从教育工作者下手,让他们给孩子开小灶。后来时代进步,有了形形色色的特色班,两孩子又都去了最好最贵的培训机构。一家四口住在城中最好的小区,接受最好的教育。后来大娇考进了这所初中,父母便在周围挑了环境不错的小区买了吴思洋家楼下这套房子,两口子生意太忙,只能请保姆照料大娇。孩子的成长本就是父母的一场修行,言传身教的陪伴会影响孩子一生,这是大娇兄妹缺失的部分。那个时候的成功不像现在,父辈也受够了穷苦的日子,只想去给孩子们拼搏出一条坦荡的路。除了经常想念爸妈让大娇缺乏安全感,她生活中其实是个自信活泼的女孩子,班级的活动总是积极参加,各类的比赛也都拿足了奖杯,她认为只有自己优秀了,父母才会更多的关注她。就在这样的道路上慢慢长大着,第一次参加小升初父母不在,第一次参加青少年绘画大赛拿奖父母不在,第一次来月经父母不在,第一次和同学打架被叫家长父母不在,第一次自己买衣服父母不在,总之,她的成长父母总是缺席,缺着缺着,大娇也就习惯了,和父母少了亲昵,少了沟通,直到初二上学期的一天,大雨滂沱,大雾弥漫,校领导急匆匆的走进大娇的班级喊她出来,满眼的歉意和无奈,通知了大娇这则不幸的消息。老向两口子着急去外地签一份合同,路上发生严重车祸,连同司机在内,三人当场死亡。大娇没有大哭大闹,转身回到班级座位上,脑海中想起来和父母最后一次吵架的镜头,大娇咆哮着冲着父母呐喊:“有没有你们也一个样,不管我就不该生我!”大娇母亲眼泪哗哗的流,老向嘴里碎碎念着:“这不懂事的孩子。”之后大娇摔门而出,期间通过一次电话,随后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大娇缓过神来在心里默默的说:“嗯,有没有你们都一样…”
“妈妈,我们还去买烤红薯吗?”李萧的问题打断了往事涌上心头的吴思洋。
“宝贝想吃,当然要去呀,妈妈也想吃。”
“我吃饱了,我们走吧。”李萧摸摸圆滚滚的小肚子说到。
吴思洋起身整理整理衣服,走到吧台里取了三个餐盒和两个纸袋。漫不经心的说:“下个月一起出趟门吧。”
“西藏?”向娇阳简单的回答道。
“成,你定机票和攻略”吴思洋带着些命令的口吻。
“提前祝你离婚快乐”向娇阳有些挑衅的说道。
吴思洋狠狠瞪了眼向娇阳,把口袋里装的两盒女士烟和一张3天后珠海油画艺术展览的门票扔在她桌子上。依依不饶的留下一句:“早死早超生”转身就走。打包好桌上剩余的菜品,领着李萧离开[空白餐厅],随着木门上的铃铛声想起,向娇阳才拿起桌上的门票和烟来回打量,又透过玻璃窗目送母女俩消失在院子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