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这么大的败仗,大帅回去肯定得拿人开刀——至于拿谁开,姜诚心里是很清楚的。
但是拿人开刀,肯定会让一部分人心中极为不爽甚至怨怼,所以这位爷才会出了这一招,让宝贝儿子留在最后的大后方。
看吧,你们都跑路了,我让我儿子给你们殿后,我够不够意思?
他妈了个巴子的,你们把仗打成这熊样,我还好言相劝,我还给你们发钱,最后我把儿子还留在大后方——看你们还能再说出点什么来。
但大帅这么玩,自己和郭松龄却不能把这事当真。
人家就是客气客气,配合演出戏……好么,你真把我儿子往火线上使唤,真有个好歹你负得起责任吗你?
“老白,你的防线,还是第一道正面城防——让弟兄们埋伏在战壕里,老规矩,七步一个,见着人就给我往死里打!”
把整个任务都布置完了,差不多是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了。
弟兄们差不多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姜诚等人也早就饿得饥肠辘辘。
伙夫们很快送上来热汤热面,还有临时宰杀的牛羊肉。
姜诚端碗没一会儿就风卷残云了一碗,才又抬头轻声对手下说着:“往里屋送了吗?”
得到回答给张汉卿已经送去了,他才抹了抹嘴带着几个护卫,让人骑摩托带他巡视城防外延了。
因为重火力布置得当,直军基本连滦州的外沿都没摸到,所以城防的各个关卡布置的火力还算齐备。
姜诚巡视了一圈很满意,又和张学成商量过着重防守的几个点,才又往滦州的河滩去了。
上午的激战,已经在这里留下了数不清的尸体——在很多影视剧里渲染的,死人都是全须全尾地躺在那里,就跟睡着没区别。
而实际上工业革命后的战争,在交火点上能找到的全尸并不多,很多都是缺胳膊少腿,更甚呈烂肉状态的支离破碎。
不过大概能从留下的着装看出,基本都是直军的尸体,而且一条滦河基本已被堵死……死伤得有数千人。
当时交火的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他们不会从这里正面强攻了。”
姜诚巡视之后,与并肩同行的白浩辰说道,“很显然,直军并不是后撤了,而是选择急行军绕路了!”
“我就说,明显今天下午的火力网已呈疲软状态,甭管是吴佩孚还是张锡元,都没有继续强攻的意思……原来,是打算绕道从大桥过河了。”
白浩辰一惊:“那,姜爷,我们要不要提前炸桥啊?”
姜诚摇头:“已经晚了——不过从侧面也也可以看出,他们攻下滦州的执念很深。”
“呵呵,想想也是,一早晨就死了这么多的弟兄,折本进来了咋能说放弃就放弃?”
姜诚深吸一口气,一跃上摩托就往回城的方向去了。
他很清楚,这场恶战,马上拉开序幕。
…………
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严严实实地笼罩着滦州外的一条公路。
在这个广泛照明都不够齐备的时代,一入夜若无月光,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漆黑。
由郭松龄带领的这支小股部队,已全体换上了深色的军服,连脸上都涂满了黑墨。
他们正蹲伏在公路沿线两侧埋伏——目标,是可能到来的直军。
“等了一宿了,直军该来的早来了。”
正值初夏时节,晚上虽不至于炎热,但蚊虫叮咬还是个挺讨厌的事。
等了又等也不见来人,终于有人开始抱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