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个个出没在黑夜与烟雾中的幽灵一般,从何家大集主干道两旁的屋子里、房顶上、滴水檐下,甚至街道两边刚刚被日军搜查过的杂物堆下,清一色手持两支短梭镖的涂家村壮丁呐喊着冲了出来,几乎在一个照面之下便捅翻了十几名日军士兵!
事发仓促,原本就有些乱了阵脚的日军士兵们顿时胡乱叫喊着朝一块扎了堆,几乎是出于平日里训练出来的本能,结成了一个个三人拼刺小组,挥舞着手中上好了刺刀的步枪,虚张声势地呼喝着阻拦那些呐喊着朝自己冲杀过来的涂家村壮丁。
眼瞅着屋顶下的街面上已经打成了一锅粥,打光了整整一个弹匣的杨超刚刚换上了新的弹匣,想要纵身跳下街道助战,蹲踞在杨超身边的涂半夏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学问人,这场面还用不着你!踏实在这屋顶上待着,看咱们涂家村里的爷们耍弄手艺吧!山药,给露一手,叫八路军里的学问人瞧瞧!”
挥动着手中的两支短梭镖,已经杀得满脸都溅上了日军鲜血的涂山药听得涂半夏在身边屋顶上吆喝,顿时便更添了几分精神。手中的两支短梭镖左右一分,涂山药轻轻搡来了身边两个护住了自己侧翼的涂家村壮丁,大步迎着一个日军三人拼刺小组冲了过去!
只一见涂山药那不管不顾朝前猛冲的架势,杨超顿时焦急地朝着蹲踞在自己身边的涂山药叫道:“半夏哥,这么打……行不行阿?鬼子扎堆拼刺可都是专门练过的,这么冒冒失失冲上去……怕会吃亏呀?”
眼见着杨超手中的德造二十响手枪已经对准了那个日军三人拼刺小组,涂山药很是豪横地摆手笑道:“学问人,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小鬼子练过扎堆拼刺刀,咱们涂家村里的爷们可也练过双枪破刺刀——这还是打你们栗队长那儿学来的路数哪!”
“栗队长……也懂用双枪?”
“栗队长知道怎么用刺刀啊!咱们涂家村头回跟栗队长打交道,就叫栗队长用拼刺刀的本事给赏了个下马威!打从那以后,咱们涂家村里的爷们练习咱那庄稼把式的时候,多多少少都琢磨了点儿应付刺刀的门道!这不……刚巧就用上了!”
几乎就在涂半夏与杨超两人对话的瞬间,大步朝着日军三人拼刺小组冲去的涂山药已经撞到了对方的攻击距离之内。迎着涂山药的那名日军士兵猛地向前一个跨步,雪亮的刺刀狠狠朝着涂山药的心口捅了过来。而另外两名日军士兵则分别朝两侧横着迈了半步,手中端着的刺刀已经对准了大步冲来的涂山药,只等涂山药挥动手中的短梭镖格挡刺向他胸口的刺刀时,便可乘虚而入发起进攻!
就像是个初次经历格斗场面的生手一般,大步冲来的涂山药很有些毛手毛脚地摆动着手中的两支短梭镖,交叉着将刺向自己心口的刺刀架了起来,全然不顾自己胸前、肋下已经露出了个巨大的空当,顿时便引得另外两名日军挥动着刺刀,直朝着自己空门大开的两侧肋下捅了过来。
一个大翻身、斜插柳的功架施展出来,涂山药猛地半蹲下了身子,像是陀螺似的在地上滴溜溜转了半圈,只等到那两柄原本捅向了自己双侧肋下的刺刀带着冷风从两耳旁掠过,这才挥动着双臂,将握在手中的短梭镖翻手朝着斜上方捅了过去!
原本一击走空,两名想要偷袭涂山药的日军士兵已经知道情况不妙,但在力道已经使尽的状况下,两名日军士兵也只能朝前迈了半步,借此稳定已经带上了前冲势头的身子,却是刚好将自己的肚皮朝着涂山药悄无声息捅过来的两支短梭镖迎了过去。
凄厉的惨叫声中,涂山药手腕一拧,用两支短梭镖上足有三指宽的锋刃、在那两名日军士兵的肚子上开出了个t形口子之后,飞快地拔了出来。原本半蹲着的身子再次一拧,涂山药几乎是贴着最先出手袭击自己的那名日军士兵站起了身子,手中两支滴血的短梭镖,也狠狠地从那名日军士兵大张着的胳膊下捅进了腋窝之中。
惨号着被涂山药用两柄短梭镖挑着身子,双臂软软垂下的那名日军士兵一时间还没死透,但连丁点的挣扎动作都做不出来,只能任由涂山药用短梭镖挑着自己的身子当了盾牌,不管不顾地撞进了又一个日军三人刺杀小组的攻击范围之内……
长长舒了口气,心都一直吊在嗓子眼的杨超眼看着涂山药在日军扎堆的街道上杀得游刃有余,一副酣畅淋漓的模样,这才微微垂下了手中的枪管:“好家伙……半夏哥,这涂家村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当真是厉害!鬼子在跟咱们八路军拼刺刀的时候,就是用这种三人拼刺小组的路数,很是让咱八路军吃了亏的。倒是没想到,山药哥这几招……半夏哥,等这一仗打完了……”
不等杨超把话说完,涂半夏已经猛地在屋顶上站起了身子:“左右不过是家传的一些个庄稼把式,八路军要是能瞧得上眼,叫人来学着摆弄就是了!学问人,你就待在这儿别动,我也下去走一趟——光瞧着别人杀鬼子杀得过瘾,我这手可早痒痒了……”
话音刚落,蹲踞在屋顶上的杨超看着在街道上奋勇厮杀的那些涂家村壮丁,猛地皱起了眉头:“半夏哥,咱们涂家村里的乡亲,来了多少人到何家大集打鬼子?”
“能来的壮丁全来了,一百二十七口壮丁一个没留,全都在这儿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