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沿海,有三座郡城。
分别为最南的东平郡,最东的鱼台郡以及最北的高平郡。
严格意义上来说,三郡应该叫靠着内海。
因为青州以东和兖州东北延伸出来的一段陆地,相互距离较近,等于将这片海域圈在了里面。
其中的鱼台郡处于兖州内海沿岸的中间地带,位置也算得天独厚,风平浪静,渔获丰富,郡地百姓生活的平稳富足。
虽然大乾爆发了内战,但鱼台郡的郡守投降的及时,没受到战乱波及。
要说唯一的影响,就是沿岸一带变得比平时更热闹繁忙了。
郡守接到命令,征召了船匠、工匠、木匠以及大量的民夫,正在于几座码头建造战船。
入眼所及,
一群群抬着木料来来回回的民夫,
一个个就地在岸边加工木料的工匠,
一名名蹲在船体骨架各处忙碌的工匠和船匠。
叮叮当当的敲打,以及高低起伏的吆喝声几乎处处响彻。
由于镇北侯亲令不准严苛苦役,虽然各个码头都有很多监督催促建造进度的郡兵,倒也没出现拿鞭子抽打的现象。
加之造船都有工钱,数额还不少,
而且都是侯府派下来的人手亲自负责,不会贪墨,工钱全部足额发放。
所以几乎造成了用工需求过剩的局面,甚至每一天都有很多百姓主动来到岸边工棚等待征召。
被征召的匠人和民夫,也是个个卖力,生怕丢了这个可以赚到不少银钱的饭碗。
“今日28个补缺民夫名额招满,都散了,散了!”
两座码头之间的一座工棚前,一名征召船工的小吏起身冲着面前足有数百的人群挥手道。
“大人,再加我一个吧,我啥活都能干。”
“大人大人,算我一个。”
“大人,工钱我只要一半就行了。”
“我也是。”
“……”
拥挤的人群久久不愿离去,纷纷争相哀求。
实在是,工钱给的太多了。
靠海百姓,基本都是渔民,以捕鱼为生。
虽说每日鱼获吃穿不愁,卖出去还会富余不少,可远没有工钱多,哪怕只拿一半也比捕鱼划算。
“去去去,都瞎起什么哄!”
招工小吏驱赶道。
随后又抬手指着人群中的一个瘸腿老汉,笑骂道:
“刘瘸子,就你这个岁数,还瘸了腿,也想吃咱们侯爷的饭?赶紧打你的鱼去。”
“还有那个王婶,都说了,只招年轻男工,男工啊!你整天来凑什么热闹?”
“其他人也别再求了,求我没用,人是上面定的,工钱也是上面发的,别说只要一半,就算一文不拿我也没辙。”
“不过大家别急,听说咱们侯爷急缺战船,可能过个两天,还会再开几个造船的地儿。”
“到时候啊,缺了人,人人有份,刘瘸子和王婶你们也来,说不定也能混个差事。”
“行了,散了,都快散了!”
……
距离海岸不远,
几十艘渔船和货船正缓缓驶来。
最前方的一艘小货船上,光头马洪站在船头,一只独眼望着视线中热火朝天的海岸,神色多少带着些五味杂陈。
前段时日,他这个东礁岛的岛主,被逼作为皇帝和镇北侯的和谈中间人,可谓是九死一生。
所幸,当时说错了话,只挨了这两位主儿两巴掌,没真把他给斩了。
更幸运的是,事后不但没遭到为难,他还壮着胆子向镇北侯要了身份文书,侯爷也交代让下面的人给办了。
拿了兖州居住的身份文书,一路北上,今天终于到了鱼台郡的地界。
“我说头儿,咱们为啥不南下去青州或徐州?非要到镇北侯的兖州?”
身后一名刚忙完的手下走上来看着越来越近的海岸,好奇问道。
“废话!当年老子在徐州走货与人争执,不小心失手打死了人,没办法才逃到青州,沦落到东礁岛落草当个海土匪,若是南下,等着被官府缉拿么?”马洪瞪了一眼道。
“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啊,况且现在战乱,官府哪还会惦记这个。”
“你懂个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另外,咱们没住地身份,我是冒死向侯爷才要了文书,不然让我去找皇帝?她会理我?不斩我就不错了,也就侯爷亲民。”
马洪再次狠狠瞪了身旁的手下一眼。
然后伸手把右眼上的眼罩,给直接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