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深宫的内监管事房内,身穿一身纹禽走兽青袍的傅福详坐在屋内,眯着眼打量起前方向他行礼的沙东行。
“会试考题竟能被人印刷在民间公然贩售,着实是骇人听闻!”
叹了口气,傅福详阴着脸站起身来,“这事让万岁爷很是生气,为了彻查此案,万岁爷特下旨意,让宣京府及刑部乃至咱们内监机三方衙门一同办理……”
“咱家不是没有想过亲自出面,但你沙教头也清楚,我总归是个没了把儿的阉人,跟那帮心高气傲的文臣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的,所以咱家打算让你代内监机出面与刑部和宣京府协同办案。这次的事压在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咱家希望你能够好好干!”
沙东行那平静如湖水的面庞并未显露出明显的情绪,他只是动作恭敬地朝傅福详行了一礼,“副督如此看重属下,属下自不敢辞!”
身为内监机的教头,他沙东行也不是傻子,傅福详说自己不愿意代表内监机出面协同刑部与宣京府办案的原因是他跟李晔霖与邱旭这两人合不来,这纯粹就是扯淡。
说白了,傅福详还是怕担责任,把协同办案的差事交到他沙东行头上,若是办的好,傅福详便可白捡功劳,但若是他沙东行把事办砸了,黑锅和责任就是沙东行一人来担待了。
摸了摸额头上发红的肿块,回想起昨晚皇上朝自己发火时的恐怖龙威,傅福详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心里己经彻底将这起兜卖试题的幕后黑手恨上了,脸上不由得泛起一丝狰狞之色,“这案子万岁爷之所以让咱们内监机掺和一脚,他老人家的深意你可明白?”
闻言,沙东行有些懵懂地摇了摇头。
揉搓着额头上的肿块伤口,傅福详声音低沉的说道:“李晔霖和邱旭这两人虽说是万岁爷委以重用的重臣,但他两刚首过正的性子很多时候反倒会起反作用,他两人终归是是摆在台面上的人,很多见不得光的事,还得咱们内监机来办。”
傅福详将话说的这般首接,沙东行自然领会了他的意思,当即抱拳回话道:“属下明白了!”
傅福详面露凶光,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杀气腾腾的喝道:“咱们内监机背后是谁?是当今皇上他老人家!这案子有咱们内监机掺和,就是给他李晔霖与邱旭兜底来的!所以咱家告诉你,这案子无论涉及到谁,都得给我一查到底!”
……
一夜未睡,刚从宫里回衙不久的李晔霖正捧着乌纱帽朝公堂走去。
文房里听到动静的王经历王大人连忙出门迎了过来,顺手接住了李晔霖递来的乌纱帽,“府尹大人,您回来了?那许茂典所奏案情是否……属实?”
李晔霖横着眉叹气道:“他呈上来的那份试题与即将开考的春闱试题相差无二!”
听到这话,王大人原地打了个趔趄,只觉西肢冰凉,浑身上下冒起了寒气,“这事……竟然是真的?那……那圣意如何?”
“皇上龙颜大怒,着本衙与刑部以及内监机三方会同办理此案!”
听到“内监机”这三个字,这位王经历王大人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内监机的狠辣手段整个大宣可谓是无人不知为人不晓,皇上在这件事上竟然动用了内监机,便足以说明这件事的严重性了。
没有太过在意王经历的表情变化,李晔霖走到公案前喝了口茶,“那个检举的学子呢?他人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