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离婚后,她的父亲把日子过得一塌糊涂,酗酒,赌博,因为工作上的重大失误被炒,他没地儿发泄,特喜欢学校安排给家长的特权,次次不落地赶到家长会上,大骂白穆是个女表子生的,表达对前妻的怨怒。
他喜欢这样的场合,赶都赶不走,白穆的老师大概是见了可怜,特意免了她让她可以不请家长来参加,但那个男人总能自己找上来,并扬言这是他拿钱养着白穆这个小女表子的权利,他喝酒都喝忘了,他好久没管过白穆的学费生活费了。
想到自己的学生生活,白穆神情微微恍惚,回过神来问孟夫人:“后来家长会取消了吗?”
孟夫人轻摇头:“没有呢,学校难得能有机会和各位家长交流联系,取消是不现实的。”
白穆看一眼那封信,信上笔迹工整。
她说:“那这位小朋友该失望了。”
孟夫人看那封信,微微笑了,没说其他。
白穆把信收起来,放回到纸箱里,一本相册夹杂在一堆信里面,孟夫人拿起来,翻看起来。白穆望了一眼,正好看见了照片上年轻许多的孟老夫妇,以及站在夫妻俩中间的一个抱着花束,在笑得灿烂的两位中间,依然吝啬于笑容的穿校服的学生。
如果不是白穆认识江予兮,此情此景,白穆会以为这个学生是孟老夫妇的孩子。
然而虽然稚嫩了许多,但白穆认得出,那的确是江予兮没错。
“这是予兮中学毕业时照的。”孟夫人介绍道,神情柔和。
白穆多看了两眼:“她以前就这么不爱笑了?”
“哈,是啊。”孟夫人低声笑,用嗔怪的语气数落,“整天绷着张小脸。”
孟夫人翻了下一页,下一页上面也是江予兮和孟老夫妇,下下一页也是,下下下一页也……
白穆忽然意识到,孟老夫妇在他们世交家的孩子的生活中参与得多得过分,这种程度的参与,孩子自家亲人还有空隙挤进去吗?
孟夫人把相册合上,轻轻放到一旁的柜子上,白穆的目光随着相册转动,不经意间瞄到了墙上一幅画,画上雪一样白的栀子静静绽放,传递着沉静的视觉体验。
画上角落留言:祝老师六十寿。
白穆一顿。
她看着那几个字。
白穆是苦练过书法的,因此对文字有非常敏锐的分辨能力,所以她一眼便发现,眼前这几个字笔锋沉稳,用了些许艺术变形,但某些落笔的习惯还是让白穆捕捉到了,这字……和她刚刚看的那封信,它们出自同一人之手。
孟夫人见白穆盯着画看,说:“那是予兮送给老孟的,本来被老孟宝贝似的挂在堂屋,见人就夸,予兮几次看见觉得丢人,强迫他挂这里来了。”
白穆:“……”
那封匿名信是江予兮写的。
白穆都能认出那些字,那么常年耳濡目染,和江予兮接触这么多的孟夫人呢?
她……认出来了吗?
“那个建议取消家长会的同学……”白穆盯着画看,“不知道最后她的家长会怎么样了……”
孟夫人听了这话看向白穆,她微微地笑了:“她在期中考试中拿了第一名,前去的家长被请作家长代表,上去讲话了呢。”
她准确地描述出了匿名学生的家长会情况。
这说明她跟白穆一样,知道那封信是谁写的,并在家长会的时候去看过情况,或者……
就是作为家长去的。
不知怎么的,白穆猜测是后者。
这可能是因为看多了孟老夫妇和江予兮拍的照片,让她不禁怀疑,孟老夫妇比江予兮的那些真正的家长更像家长。
白穆今天的画画练习错了那一笔,最后她试图弥补了一下,把猫画了两条尾巴。孟老回来检查,看见她画上这猫,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不许她以后再这样对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