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婆婆马老夫人虽然号称是她们同族的姑母,事实上只是姑祖母收的养女罢了,却继承了一生无子女的姑祖母庞大的家产,又借着自己是周家诰命,反过来压制马氏宗族,让他们听从自己的安排。
正屋门外还有周马氏的侍女与别庄的仆妇把着门,两人都边听边暗暗抹泪,显然都是周马氏的心腹,对她在婆家的遭遇感到难过。
周马氏大约也是乍见了妹妹,一时激动,哭了一会儿,就平静下来了,低头拭着泪,看起来是要正经说话的意思了。马氏连忙给送茶上来的崔婶使眼色:“去叫宝顺与棠棠来给姨奶奶请安。”至于胡氏与小石头母子俩就不必了,方才他们已经到外院登车了,何必再让小石头冒着寒风回来一趟?周马氏又不是他们的血亲长辈,万一孩子着了凉就不好了。
海礁对周马氏这位姨祖母可没什么好感,撇嘴道:“她老人家对阿奶有这么深厚的姐妹之情么?竟然特地迎出十里来?往年怎么不见她往甘州、肃州多写几封家书?”若非如此,亡父海定城生前也不会认为母亲的兄姐全都靠不住了。
崔婶还要给已经上了马车的胡氏母子送信,匆匆离开了。
海棠拉着哥哥海礁跑回昨晚借住的院子,还没走到正屋门前,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在哭诉:“额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那婆娘着实欺人太甚!可额们老爷碍于孝道,不敢多言,只一味让额忍让。额忍了几十年了,别的都罢了,她如今还想要额的嫁妆,那是万万不能!额也是有孙子孙女的人了,家业都把在她手里,额啥都没落着,再把嫁妆让出去,孩子们婚嫁时咋办咧?!”
海棠轻咳了一声,扯了扯兄长的袖子:“我们去给长辈问个安就好,顺便还能打听打听,姨奶奶为什么特地跑这一趟?”
可私底下,这份风光却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苦处。以往周马氏为了自己的面子,从不在同父异母的小妹妹面前提起,可如今,她再也没办法撑下去了。为了保住手中的嫁妆,她只得主动揭破自己往日的谎言,将真相告诉小妹马玉梅。
周马氏是嫁给了周家三房的周五爷周世功做了填房。周五爷前头妻子难产而死,留下了年幼的孩子。周马氏作为长安府官宦人家的嫡长女,虽然父兄官职不高,却有着姣好的容貌与健康的身体,还跟周五爷的继母马老夫人娘家同出一族,就被看中了,由马老夫人亲自做主,嫁给周世功做了填房,一进门就有诰命在身,可以说是相当风光了。
海棠与海礁对视一眼,知道这就是那位从未谋面的姨祖母周马氏了。可听她说话的口气,她在婆家过得不太顺心呀,这是跟她婆婆起了矛盾?
马氏都五十多岁了,她的大姐估计六十岁都有了,居然还没拿到管家的权力,只能靠嫁妆来保证孙子孙女的婚嫁银子,可见她给人做填房的日子颇为窘迫。就这种面上光的生活,马氏平日里怎会总说大姐嫁得体面,生活舒心呢?周马氏在小妹面前打肿脸充胖子了?
她忙忙迎了出去,只见大姐周马氏刚进院门,看到自己,就红着眼圈哭喊着扑了过来:“玉梅啊!可想死大姐了!”
这些年周马氏的老公公去世,继婆婆亲子顺利入军中任职,仕途反压过了嫡长兄,女儿又嫁进京中高门,继婆婆志得意满,行事不再谨小慎微,让继子渐渐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周马氏的处境才有了进一步的改善。
周马氏哭道:“那个毒妇把额们老爷给养废了,坏了他几次好机会,族人还指责额们老爷不孝顺,额们夫妻冤啊!她自个有儿子,却不跟儿子去兰州,闺女嫁进颍川侯府,几次三番要接她过去,她也不答应,存心要赖在额们家图谋额们的银子哩!”
一听到颍川侯府这四个字,海礁海棠立时对视了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