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背后那人打了个哈欠,伏在桌上睡眼惺忪的问,“你饿不饿?”
笛飞声不答,过了一会,他淡淡的问,“你现在还提剑么?”
“哈?”李莲花朦胧的道,“你不知道别人问你‘你饿不饿?’的意思,就是说‘我已经饿了,你要不要一起吃饭’的意思……”他从椅上下来,从刚才自厨房里顺手牵羊来的篮子里取出两三个碟子,那碟子里是做好的凉菜,又摸出两壶小酒,微笑道,“你饿不饿?”
笛飞声确是饿了。
“哗啦”一声,他从水里出来,盘膝坐在李莲花身旁,浑身的水洒了一地。李莲花手忙脚乱的救起那几碟凉菜,喃喃的道,“你这人忒的粗鲁野蛮……”笛飞声坐了下来,提起一壶酒喝了一口,李莲花居然还顺手牵羊的偷了两付筷子,他夹起碟中一块鸡肉便吃。
“喂,角丽谯不是对你死心塌地,怎么把你弄成了这幅模样?”李莲花抱着一碟鸡爪慢吞吞的啃着,小口小口的喝酒,“你这浑身肉瘤,看来倒也可怕得很。只不过‘笛飞声’三字用来吓人已是足够,何况你吓人之时多半又不脱衣,弄这一身肉瘤做什么?”
笛飞声嘿了一声,李莲花本以为他不会说话,却听他道,“她要逼宫。”
李莲花叼着半根鸡爪,含含糊糊的道,“我知道,她要做皇帝,要你做皇后……”笛飞声一怔,冷笑一声,“她说她唾手可得天下,要请我上座。”李莲花哎呀一声,很是失望,“原来她不是想娶你做皇后,是想你娶她做皇后。”笛飞声冷冷的道,“要朝要野,为帝为王,即使笛飞声有意为之,也当亲手所得,何必假手妇人女子?”李莲花嗯了一声,“所以她就把你弄成这幅模样?”笛飞声笑了笑,“她说要每日从我身上挖下一块肉来。”李莲花恍然大悟,“她要每日从你身上挖下一块肉来解恨,又怕你身上肉不够多,挖得三两下便死,所以在你身上下些毒药,让你长出一身肉瘤出来,她好日日来挖。”笛飞声喝酒,那便是默认。
“角大帮主果真是奇思妙想。”李莲花吃了几根鸡爪,斜睇着笛飞声,“这种毒药定有解药,她爱你爱到发狂,万万不会给你下无药可救的东西,何况这些肉瘤难看得很,她看得多了,只怕也是不舒服。”笛飞声淡漠喝酒,不以为意。
两人之间,自此无话可说。
十四年前,此生未曾想过有对坐喝酒的一日。
十四年前,他未曾想过自己有弃剑而去的一日。
十四年前,他未曾想过自己有浑身肉瘤的一日。
此处本是山巅,窗外云雾飘渺,汤汤山峦连绵起伏,十分苍翠,却有九分萧索。两人对坐饮酒,四下渐渐暗去,月过千山,映照了窗内一地白雪。
“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