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君王渐渐习惯日常憋屈,面对每日吕不韦谴人送来的奏章,他不再心生怨怼、郁郁寡欢,而是愈发懂得隐忍克制。
琉璃很欣慰他的改变。
负责跟踪樊尔的魂魄武庚,被发现了几次,一直毫无进展。就在他认为自己多虑,打算放弃之时,终于发现蛛丝马迹。
一场风雪之后,寒冷天气迎来晴朗。
太后銮舆在一个午后来到章台宫。
与儿子闲聊半个时辰,简兮借口怀念先王,想在章台宫走走。
在殿脊上沐浴阳光的武庚余光瞧见身着华服的太后,本没过多在意,可第二眼却发现她是朝着樊尔所居偏殿而去的。
作为一只存在千年的魂魄,他立时警觉起来,足尖轻点,飘下殿脊,悄无声息尾随其后。
路过三座殿宇,穿过曲折游廊,前方美艳妇人,扬手示意身后宫人不必再跟随。
“本宫想一个人散散心。”
“诺。”四名宫人止住步子。
武庚略过几人,狐疑跟上去。
空旷殿内,眉目如画的鲛人少年在毯子上盘膝而坐,精致柳叶眼微阖,置于膝头的双手萦绕着两团灵力,一旁燎炉里的炭火偶尔发出噼啪声响。
平日闲暇时,樊尔也未懈怠对术法的修炼。他将来注定是鲛族下一任将军,纵使鲛族万年太平,他也不可懒惰,任由自己成为一个难以服众的废物。
紧闭殿门被叩响,武庚发现太后真的是来找樊尔的,他脸色一变,快速掠上殿脊。
殿内樊尔缓缓睁开眼睛,收起周身灵力。门缝处有浓烈熏香飘来,将将扬起的唇角很快耷拉下去。他第一反应是琉璃,但在嗅到那人工香气时,失望霎时满意心头。
叩门声再次响起,他不悦起身,脚步沉重走过去,打开殿门,冷眼看着外面妆容精致的妇人。
简兮柔和轻笑:“不请我入内?”
“太后有话,在这里说便是。”
殿门宽阔,樊尔故意只打开一侧,用身体挡住入口,拒绝的意味很明显。他虽不曾经历过那些,但对方真正意图,他不是不知。
面上笑容僵了僵,简兮幽幽叹息:“樊尔,你变了。”
“我还是当初的我,变的是你,太后。”
‘太后’那两个字,樊尔咬的极其重。
殿脊上偷听的武庚满头雾水,完全没听懂两人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