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睡,死了你就完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春归仰躺在地上,平静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哑着嗓子哭的张景明。
就在不久前,他还嚷嚷着要杀了自己、取缔自己,这才过了多久就原型暴露了,不愧是“懦弱”。
春归闷笑了声,被血呛得咳嗽起来,“我以为你会趁机杀了我。”
“在你丢下我的时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张景明的语气带着埋怨和委屈,他的后背被怪物强行撕裂一大半,潺潺不断涌出的鲜血像放坏的樱桃汁,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裳,他的手里还握着那把刺刀。
他眷恋地趴在春归的怀里,眼睛泛红地小声重复道:“你丢下我的时候,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我明明是你的一部分啊。”
春归摇头道:“没有,因为我找回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想到这,春归眉眼向下弯了弯,眸中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他终于明白了沈雪迟的“良苦用心”。
多年前懦弱深深折磨着春归,他以为抛下懦弱自己就能活下来,但他忘了,当他强行把懦弱分割出自己的身体,怨恨自己的胆小无能时,这同样是对勇敢的背叛。
他轻声道:“褪去那层恶心的皮囊,他们只是我需要战胜和接纳的东西。”
他想,如果只能用一句话形容他和沈雪迟的人生,那大概就是一个死人对另一个死人伸出了手吧。
万幸,他们重新活了一次。
副驾驶的门突然被人拉开,陈山半梦半醒间感觉车子向下陷,骤然惊醒过来。一转头,他的身边就多了一位戴黑色眼镜框跟戴墨镜似的耍酷少年。
张景明挑眉道:“走呗,山里饿得我都要啃野生菌了。”
他边说边忍不住朝后视镜那里瞥,恰好与青年对上视线,只不过下一秒,两人又心照不宣地转过头。
这是六月的某一天,天气晴朗,阳光格外温暖,乌龟山经过一夜的雨水洗礼,湿润的气息夹杂着泥土的腥气,春归嫌车内皮革味重,降下车窗,感受着卷来的风带着热气扑洒在脸上。
在英语听力重复第十三遍的时候,春归看着窗外淡淡道:“谢了。”
鹿可燃陈山:“你在跟谁说话?”
副驾驶座位上没有人,路程颠簸,缺少镜片的黑色眼镜框和刺刀相互碰撞发出脆响。
叮铃铃的,悦耳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