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蘅不由自主地低声道:“怎么回事?”
谢泓的笑容冰凉得仿似一触即碎的雪花,“桓九死时,仵作验出他身中剧毒,若非如此,凭他的身手,远不会丧命于十个流寇之手。”
“我没有下毒……”巫娆模糊了视线,似乎有一个藏蓝色的身影,自很远的青蓝的天色下徐步走来,微润浅笑,眉眼鲜活,春衫年少藏不住眉骨的无边秀色。
他说:“阿娆,若是我也不能护你,你一个人也要心无赘余地活下去。”
他说:“阿娆,我这一生,除了家族赋予我的,我一无所有,比起拥有你来,这些能舍能弃,但我一生不会背叛你,只忠于你。”
他说:“我永远不会让你为难。”
原来……原来是这样……
她扣着一包药粉,原本打算毒害他的。那时在马车上犹犹豫豫,行止说话处处都是破绽,她自以为天.衣无缝,可原来一早便被他看出来了。
可是她心软了的啊,她不想他死了,她数度将药粉翻出来,可最终都没有下手。
他怎么那么傻……
她不要他死了,那时候她想过真的和他远走高飞的。他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服毒?
恍然大悟。
她凄恻古怪地长笑起来,歇斯底里地抽干了生命的最后一丝气力,少女时缱绻绮丽的幻梦,全部关于桓瑾之,她从来没有留意过他的好。她只记得初见时,她被父亲唤出来为他斟酒,她不甚打翻,酒泼在他的膝头,他没有责怪,她记得他惊艳的眸。
她只为此得意过,烦恼过,却从来没有想过,给他一个机会,为他深深心动。
他为了护她,同流寇搏斗,死于他们剑下,她只有过一些动容,觉得他技不如人甚是可惜,她心里也只想着回到建康东山再起。他的那些甜言蜜语,她听了也就听了,从来不曾当真,情浓时的少年男子,说的话都是做不得真的,这是她那个还算有些人性的母亲对她的殷勤叮嘱。
原来他事先已经服了毒,他是心甘情愿……
她一生都追逐自己得不到的名利、权势,以及年少的一个梦境,因为这些被人无情打碎,她恨得要将巫蘅蚀骨剜心。
她从来没有留意过,原来她也曾拥有过一个人那样的情深。
悔之晚矣。
“我懂了,哈哈哈哈——”
她无神地喃喃,两个部曲都为她这副惨白憔悴的形容动了恻隐之心,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巫娆忽地推开那两人往前笔直地撞了上去!
拉她不及,谢泓手上的剑锋“嗤——”地一声,深深钉入巫娆的胸骨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累倒在床上,死鱼躺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