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泓唇角微挑,微笑透着几分浮云般的漫不经意。
事出突然,不待众人答话,桓瑾之已一饮而尽,这杯清酒入肚之后,他当即朗声吟了一首。
桓瑾之是倚马千言之人,他的诗作能到公认绝妙的地步,比起七步成诗的曹子建也不遑多让。
他出手替巫蘅解围,旁人也没说半个不是,笑过便是了。
巫蘅感激桓瑾之出手相助,对她盈盈点头。桓瑾之叹息,却没有多说话。
酒觞又被掷下,谢泓的琴音又起,巫蘅心道上次定是偶然,她屏息凝神,等着酒觞停在自己前头,或者流下去。
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巫蘅紧张万分地看着酒觞时,它竟然趁着琴音停歇时又一次落在了自己眼前!
巫蘅呆若木鸡。
这次却又是桓瑾之飞快地取酒,替她再度解围了。他的诗精妙,意境广远,还是没有人说半个不是。
不远处一个谢氏部曲,拿手肘捅了捅另一个,咋舌问道:“你说,咱们这郎君,他到底是与巫蘅过不去,还是与桓瑾之过不去?”
另一人耸肩作无奈状:“我看是兼而有之。”
两人不厚道地偷笑良久。
没想到今日却似撞了邪祟,次次琴音停止时,酒杯都落在自己跟前。桓瑾之今日已喝得面色生红,平时里俊雅清逸的一个人,此时却绮丽生艳了起来。
老人也不说话,一个人默默饮酒,丝毫没有为巫蘅打抱不平的意思。
也对,谢泓才是他正儿八经的弟子,可不像自己这个半道捡来的。
这一次琴声才不疾不徐地奏起,巫蘅忽然起身叱道:“你为何刁难我?”
她竟是当着众人之面言之咄咄指责谢泓了?这个小郎当真胆大妄为,初生牛犊无所畏惧。
即便名士,这时也不由得偏头侧耳,多了无数兴致。
谢泓的琴声骤然而止,他没有说话。巫蘅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又急又窘,她是真没想到谢泓竟然小家子气到了这种地步,睚眦必报,故意提那法子当众给自己难堪。
过了一会儿,谢泓才悠然起身,琴被人抱起退到一旁,他转身来,隔着中间的十数人,对巫蘅淡淡地说道:“你既然不喜,我离去便是。”
他转身离去,竟然真没有再多停留。随着他这一走,身后带来的几个部曲也走了个干净。
场面顿时清净了许多。
巫蘅的脚才往他迈了半步,又生生地收拢了并在一起。咬咬牙坐了回来,一旁的老人失笑道:“我这徒儿就是如此不通情理,你莫与他一般见识。”
再迟钝巫蘅也听得出老人话里的忍笑意味,气得差点拂袖离席。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被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