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逼迫的眸光一派深黑,浓重得宛如一笔墨迹。
他到底还是介意的吧,巫蘅蹙了蹙眉梢,她身上披着他的一件袍子,她以指尖扣住了袖口,点头。“是。”
“你竟然——”谢泓简直恨极,他转过身去,背着巫蘅胸口急促地一阵起伏,这个过程漫长遥远,许久之后,她只听到他清淡如水的微带冷漠的声音,“你意已决,我不逼你。巫蘅,这是你选择的,我只愿你永远不要后悔。”
巫蘅咬牙对他道歉,抹着眼泪朝无人的街市外狂奔去。
“郎君——”
谢泓一人孑立繁华空巷之中,那背影恁的萧索荒凉。
他动唇,对走来的谢同微笑道:“她竟然觉得,我会信了她和桓瑾之……原来我是这么不值。”
谢同亲眼看到他唇边一缕蜿蜒而下的猩红的血迹,从优雅上扬的唇角沿着下颌,滴入苍白的积雪里,融开浅浅的淡粉……
这场病来得快,去得却慢,等到完全好时,已经到了初春时节。
谢泓还是那个耀眼的乌衣子弟,他一如既往地受到万人拥趸,巫蘅听到无数碎语闲言,说他一己之力撩动前秦后秦之战,半年找到了不可计数的铜矿和铁矿,在战乱年代,兵器稀缺,他找到的这些无疑是陈郡谢氏的又一强有力的臂助。
这些传说是不是真的巫蘅不知道。
只是从谢泓回来之后,那个意气飞扬,爱促狭、爱折腾人、爱使绊子腹黑阴险的少年谢轻泽,似乎淹没在了哪一处,回来的只是一具待在谢家足不出户的空壳。
她还听说,因为谢泓已经鲜少出门,那群倾慕他对他有意的小姑们,最近恨她可是恨得切齿拊心,搅扰得巫蘅也不敢随意出游了。
玉佩已经还给他,但是谢泓不知道的是,他的那件长袍被她永久地珍藏了起来。
韬光养晦了月余,巫蘅终于精神气大好了起来,王妪在院子里翻晒着过冬时存留的药材,水盈在厨房生活,水秀帮着打下手,柳叟在后院洗马,日子还是平平淡淡有条不紊的。
她撑了撑懒腰走过去,“闷在府里,这滋味可真不好受。”
“女郎难道忘了,先前睡在府里,半夜也被人劫走一事?出去可更加危险。”王妪每逢说到此事就觉得纳闷,她觉得那群人到并非真正的恶意,好像是猜到谢泓会途径那里,刻意把巫蘅扔在那儿等着谢泓来拾的。
“那王妪你跟我说说,近来建康城里可有什么趣事?”巫蘅想她既然不便出门,不妨就听王妪说些外头的事情,也好解乏。
王妪想了想,甚是为难地反问道:“女郎莫非忘了,明日,是谢十二郎的及冠之日。”
巫蘅怔了一怔,算算日子也的确是明日。
这么快了啊。再翻过几个月,她现在的这副身体也就将满十七了。
“那巫宅最近怎么样了?”
说到曾经的巫府,王妪不禁扼腕,“昔年郎主在的时候,好歹倒还镇得住门楣……”
“昔年”二字让巫蘅眉心一跳,她失声道:“大伯父去年——身故了?”
“嗯。”王妪有些惆怅和叹息,“老郎主的身体一直不好,在病榻上吊了几月的汤水,后来便这么去了。他走后,大女郎也不在府里,主母便接管了一切,她色厉内荏,巫家现在败落成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