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孝子!”田氏凤目微冷,碗往桌上一撂,数落道:“前两年挑的几家姑娘,哪位不是和你岁数相当脾性又好,你倒自在,这不如意那也不如意,今儿还跟我论起年岁来了,掰指头自个儿算算汴梁城和你同岁的哪个没议亲?我还去那九霄宫替你寻个仙女儿不成。”
“我的错我的错。”赵怀信见母亲真动了怒,连忙好脾气的哄道:“瞧瞧,八字还未一撇,您心疼人家就越过亲儿子,以后成了婚我还能在您面前讨碗水喝吗?”
母子俩有默契,赵怀信能说出这话,便是不反对了。
田氏一肚子的劝词未讲,他竟爽快应了,迟疑着看了他:“你是同意了?别拐回头不认账,说我这当娘的逼迫你。”
“我何时应过不甘愿的事。”赵怀信轻轻一笑,顺着她的意思诚意十足的把顾青竹的好处分析了遍,句句透彻在理,然后蹙了眉道:“只是七姑娘优秀,能否看得上儿子还另当别论。”
田氏心内一喜,自家幼子在她眼里就如文曲下凡,容貌更不用多说,年轻公子里妥妥拔得头筹,那点毛病若改了,哪还有不成的道理,信心满满的告诫说:“只要你别犯浑,安安心心办正事娘就安心了。”
赵府园子幽深,赵怀信走的时候没再使随从撑伞,独自冒着细雨踱步到了琼台,凤九安排好几样简单的酒菜,在门前守着等他。
“酒菜才备好,主子进屋更了衣再用些?”凤九扫了眼后头抱伞跟着的随从,瞬间明白赵怀信心情欠佳,半句也不多嘴。
赵怀信不置可否的进了门,红豆方端着热米酒安置好,腾开手取出些衣物放在耳房里,点上一截香再退了出来,和凤九递过眼。
凤九摇摇头,吃酒时并没见赵怀信有什么不快,反倒比平时还多喝些,那地方比秦楼楚馆静怡,别瞧门子不大,里头可开阔着呢,院尾小楼推开窗子是汴河弯儿,最称赵怀信心意。
两人立在桌旁揣摩主子心思,赵怀信在外头风流,府里做派却清正的很,琼台里伺候的大丫头单红豆一人,打下手的小丫鬟过了十二,均往其他院里调。就这,总有被迷了春心的浑噩着脑袋想试上一试,哪怕露水情缘也认。
桌上备的四小碟凉菜,花生木耳、羊头签、拌三丝和豆油藕卷,红豆拿手试了盛米酒的小盅,皱眉打算再热上一回,却让从耳房现身的赵怀信摆手阻了:“放下罢。”
红豆低头称是,顺手将碗挪到他面前:“加了几枚珍珠圆子,公子先尝尝。”
赵怀信慢条斯理的把米酒喝了干净,再抬头,脸上已然没了先前的阴郁,睨了眼凤九问道:“董夫人那边办的怎样?”
凤九闻言站直腰板回说:“按主子吩咐,西边空的屋子改成了花房,该搬的花草搬了进去,聘着位养花多年的老妇人看管,董夫人看着挺高兴,只是...”
赵怀信示意他继续说。
自从在枣家子巷两人拌了嘴,董媛心里可打上个结,日日思及他来,又酸又恨,再和赵怀信出城踏青游玩,偶尔闪神还能想起顾家姑娘,话语间免不得试探,次数多赵怀信也不耐,摆了回脸色,气的她拂袖而去。董媛最大的优点在于知进退,能吊着男人胃口,情谊才绵长,赵怀信最是欣赏这点,可突的转变,倒像后院普通的吃醋妇人般,言语不顾的问这问那,颇令人扫兴。
凤九小心翼翼看他眼:“只是她说开春山色秀丽,既然家里花草有了着落,盘算下趟江南走走,不日便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