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生病了,用那样温柔的语调,道着歉。
他不觉得他是疯子。
没有人对世酉说过这样的话,不稳定的狂躁情绪像一个定时炸弹,从小到大,别人都觉得他该是犯错的那个。
他有一个疯子母亲,所以他也会像一个疯子一样,不讲道理,肆意妄为。
眼前的人明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愧疚道着歉。
静默半晌,尚勒感到一双手环住了他,抓住了他后背的衣服,力气极大,像是想牢牢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似的。
侧颈的温凉让他愣在了当场。
尚勒后知后觉的想,世酉从来没有哭过的,也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哭的。
所有人都觉得,眼泪和这个人没有关系,他只会在犯病的时候,让其他人流下眼泪。
他没有动,就这么静静地任人抱着,在这瞬间成了一个高大的依靠,两人的心脏贴在一起,心跳重叠。
脖颈间的呼吸渐缓,尚勒感觉世酉的身体开始下滑,好像睡着了。
这人眼里尽是红血丝,眼下青黑一片,也不知道受到了怎样的煎熬。
尚勒搂着人的腰,微微发力,把人放在了自己床上。想起身的时候,衣领却被人紧紧拽住,他垂眼,看到一截用力到泛白的指骨。
“……”
看着世酉眼角的泪痕,他终究是没忍住,一只手扶在他毛茸茸的后脑勺上,拇指携去那点湿意,睡梦中的人蹭了蹭他的手指,把脸埋在他的掌心,柔软鼻息穿过他的指缝。
似乎全身上下都是一种信号。
他被驯化了。
孤独的狼匹曾经独自舔舐伤口,躲避着猎人和风暴,此时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温暖洞穴,那里有看着冰冷却温暖的月光。
尚勒只能缓缓躺在他身边,叹了口气。
“真拿你没办法。”
第19章
天光大亮,世酉被光线晃醒,发现又是下铺的视角。
脖子有些微酸痛,他反应过来,昨天那人应该是和他一起睡在这张床上的。单人床本就不大,只有一个枕头,挤了两个高大男生很勉强。
寝室里没有尚勒的身影,世酉发了会呆,突然意识到指尖揪着一个东西。
是一件工字背心,纯棉的黑色布料,带着熟悉的皂角气息。
忍了忍,世酉终究是没忍住,抱住那件衣服,脸颊触碰上柔软的衣料,似乎抱住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