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感到无比亢奋,让他觉得原来她心中也是有他的。
因为有他,所以才愿意再忍受一次怀孕生子的痛楚,要和他生个女儿。
婠婠愿意受苦受累生下皇子聿,或许有那么一方面并非是出自她的本愿,是她出于保护自己的需求,是受她母亲的催促和要求。
她们母女需要一个皇子来作为自己日后的依靠,有了皇子了,她们才能安心。
——所以就算婠婠不想生,她母亲也会逼她生的。
但是她现在却说她想要个属于他们的女儿。那一定就是出自真心了。
他没想到在吃了这么大的苦后,婠婠竟然还想着女儿的事。
生不生的倒是无所谓,只她能说出这句话来,就让他觉得他这一生都值了。
这个时代的女人或许会为了自己的地位而给自己不爱的男人生儿子,但是大概率不会愿意给那个男人生女儿的。
*
婠婠未查他适才心下唱过了怎样的一出大戏,经历了何如的一番折磨,被他放在椅子上坐下后,她还笑吟吟地问他:“照顾聿儿的乳母嬷嬷们说,你每日都要去母亲那里看孩子。你怎么不和我说?我还以为你都没怎么看过呢。”
她以为他对孩子的感情不过是淡淡的,并没有多么重视,只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册封太子的。
晏珽宗坐在一旁给她剔鱼肉,挑出一根根细密的鱼刺来:“有什么好说,那么大点的小崽子,日日就是吃吃睡睡,呆头呆脑的。”
婠婠盯着他的脸看,想要看出些他的情绪来:“你到底喜不喜欢聿儿?”
“你这般辛苦为我生下的孩子,我岂会不喜欢?他像你,也像我,一眼看上去就知是你我的孩儿。我看了他,心里喜欢极了。”
是啊,怎么能不喜欢。初为人父,若说心里一丝悸动也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是他和婠婠的结晶啊。
只要一想到这世上有一个人,身上流着他和婠婠的血,是婠婠为他生下的孩子,他就似有一股暖流流过四肢百骸似的,心头尽是满满的温情。
但是根本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那是婠婠生的。
这世上对他来说唯一值得在乎的就只有婠婠,其他人都是因为沾了婠婠的光才会被他在乎重视。
若是有一天婠婠说她不喜欢这个孩子了,他也不会对太子聿还有什么感情。
这世道女子生产不易,婴儿幼童的成长也十分不易,常常会出现夭折的情况。
这孩子的出生足足折腾了婠婠一年,让婠婠为他吃足了苦头,他要是不好了、夭折了,那婠婠这一年的苦岂不是都白受了?
婠婠心思那般柔软的人,只怕是会要崩溃的吧?
她届时还不知要为了这小崽子流多少的泪。
他都不敢想。
所以,为了不让婠婠伤心,他是必然要在乎这孩子的,也盼望他健康长大。
听到他如此承诺,婠婠这才放心地莞尔一笑。
“起先我还怕你不喜欢孩子呢。——对了麟舟,那我们什么时候把聿儿接回坤宁殿养着?”
晏珽宗将一勺剔完的鲜美鱼肉送到她唇边:“都在宫里,咱们离千秋宫又近,其实不接回来也成。天天去看就是了。”
喜欢归喜欢,让他做太子归做太子,可是把他接回来、让他霸占婠婠的心思精力来亲自照顾,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想要他的君位,他可以给这孩子;但是想回坤宁殿和他们一起住,那倒没门了。
等太子聿一来,婠婠的眼中还能看得见他多少?
但是对上婠婠满眼的期待,他只好想了个理由推辞道:“不若等到他七八个月,会爬会坐、更好照料的时候再接回来?”
婠婠咽下他喂来的鱼肉,嗯了声同意了,“那也好。”
她离他很近,沐浴后穿得也只是轻透的两件衣裳,里头似乎还没穿兜衣,饱满之处的轮廓被薄薄的布料勾勒得十分清晰,他鼻尖似乎都嗅到了那处的软软奶香气息。
饭毕,婠婠便和他商议起聿儿百日酒的事情了。长孙思将从前宫中为历代皇帝长子、嫡子们办百日宴的规制旧例寻了出来送给她看,让皇后在这基础上再自行裁夺着增减。
算一算,聿儿的百日便是今年冬十一月的廿叁日。倒也是个吉日。
晏珽宗瞥了眼那沓卷帙上的“十一月廿叁”的字迹,忽地一时抬头撞进了婠婠的眼眸中。
婠婠朝他微微一笑:“十一月廿叁,我们的孩子就满百日了。”
他心慌意乱地别过了头去,“是,他就满百日了。”
一只光裸着的白嫩足尖勾上他的袍摆,像个淘气小姑娘似的晃了晃他,婠婠眼中闪过一丝小狐狸似的狡黠,“那你知道他百日了,还意味着我们可以做什么……”皇帝竟然罕见得被她勾得耳垂处一片泛红,猛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还略有些不稳地连连后退了数步。
*
暑去秋来,秋亡冬生,一转眼间就到了她作为皇后的第二个冬日了。
这时已是十一月末了,宫中上下都在热火朝天地忙着太子殿下的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