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声音回荡在萧索的清白堂里,燕雁重归黑暗。
沈樊成说:“你知道那把菜刀放在衙门哪里了吗?”
燕临泽点点头。
“我晚上去把它偷出来看一看,兴许能发现什么别的线索。”
燕临泽沉默片刻,道:“沈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沈樊成在他身边坐下。
“我不会读书,身上功夫也就三流水平,平时贪玩偷懒,关键时刻又不起作用。就连姐姐无辜惨死,我都抓不到凶手。”
沈樊成道:“你抓不到凶手,只是因为这件事太特别了,你无须过分自责。”
燕临泽坐在地上,抱紧膝盖:“沈大哥,从今以后我就没有亲人了,我就是一个人了。”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过法,你千万不能辜负你姐姐的期望。”
燕临泽偏头看着他:“沈大哥,你有父母兄弟姊妹么?”
“我家就我一个,父母也已经死去多年。”
“你不会孤单吗?”
沈樊成笑了笑:“你如果给自己找到事情做,就不会孤单。”
燕临泽把头转回去,下巴搁在膝盖上:“真羡慕你,沈大哥。一个人过得也很潇洒快活。”
沈樊成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他没有告诉他,在这个江湖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旁人未必能窥得一二。
风从外面吹进来,吹乱了人的头发。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沈樊成想起了很多事。
但当他再想去仔细地回忆一些细节时,却又发现已经忘记了很多。
他还记得母亲是病逝的,当时走得很平静,也不像燕雁担心燕临泽一样担心他,因为那时候的沈樊成已经有能力独自出去闯荡了。但他不记得那天自己有没有哭。母亲病了很久,他对死亡早有预料。
他还记得那个很重要的人曾对他说过:“江湖是一个迷人的地方,也是一个吃人的地方。”他记得这个人教给他的一招一式,可似乎已经有点忘记了他真正的模样。
没有人能抵挡住时间。
如那个人,当年也曾闻名江湖,是多少初出茅庐的少年人心中的英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名字已经很少被人提起。认得他的人不是老了、归隐了就是死了。甚至连沈樊成剑法中偶然显露出了他的痕迹,也无人发觉。
他最初注意到燕家姐弟,是因为燕临泽的少年意气很像当年的他。
而燕临泽有个会持家的好姐姐,就像当年的他有个贤惠的母亲。
只是燕临泽无人指引,体会不到燕雁的默默付出,他当年却在那个人的教育下早早知道了要对母亲好。
沈樊成觉得很可惜。他三番五次提醒燕临泽,只是燕临泽嘴上答应得快,没几天便忘了干净。
也许他并无恶意,但身边人的真情并不是能随便消费和挥霍的。如今燕临泽终于醒悟,算晚,但也不算特别晚。
从今往后,他将懂得如何好好待人。
等到以后燕临泽不再是一个人……
沈樊成忽而一顿。
光想着燕临泽了,可他还没想过他自己,又会不会不再是一个人?
江湖偌大,他孑然一身行走其中,轻松自在。
他有不少酒肉朋友,他们可以聚在一起嬉笑怒骂,切磋几手;他有不少冤家仇敌,偶尔被人追杀几里,也不失为一种锻炼的乐趣。
但喧嚣褪去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偶尔也会觉得缺了点什么。
是的,那些酒肉朋友,他始终没有真正放在心上过,碰见就碰见,碰不见也无妨。而那些冤家仇敌,给他的生活增加了跌宕,却没有增加精彩。
他看起来招一招手就能呼来一群人,实际上他一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