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他早已知道骊山这炼狱般的情景。又或许,修建皇陵本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问身旁的玉莺道:“这样整日整夜的干活,他们怎吃得消,难道就不用休息吗?”
玉莺道:“王妃有所不知,皇命如山,倘若不是这样不眠不休地工作,皇陵根本无法按期完成。一旦延误工期,所有的人都会受到牵连,上至三殿下,下至每一个劳役,都无法逃脱罪责。”
我忽然发现,玉莺离开我的这几年,变了,变得有些生疏,变得我有些不认得了。
她同样与我看着眼前这残酷的一幕,却镇定自若,还语态轻松的说出许多我不曾想到过的道理。嫁给王卫忠之后,向来莽撞的玉莺,对于朝政之事,居然懂得不比我少。
诚如她所言,皇上身子日渐虚弱,皇陵的修建势在必行,且还要加快进程。当日马德庸举荐建彦去骊山修建陵园时,不但在输送物资上动了手脚,更是在工期上缩紧了许多。高翔为了说服皇上应允此事,也不作争辩。
我抚着玉莺的头,感叹道:“玉莺长大了,懂事了。”
同时在心中暗暗庆幸,当日将她许配陪王卫忠,或是我这一生做得最对的一件事了。
亲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心中的痛苦不是旁人所能体会的。玉莺离开了我,倒是活得好好的,不但褪去了浮躁的性子,还多了一份沉稳和内敛。我曾经担心她莽撞的性子会害了她,害了王卫忠。而今,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玉莺道:“都快是个做母亲的人了,自然要做些改变。”
我转头凝视她的小腹,惊喜道:“真的?你怎不早讲,孩子多大了?”
玉莺双颊浮上两朵红晕,低头抚摸着肚子,腼腆道:“才三个月,还早着呢。一直想找个机会向你报喜,可这不最近事儿多嘛。”
是啊,最近的事确实特别地多,多得我喘不过气来。
在一连串的变故之后,能听到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心中的抑郁多少被冲淡了一些。
我伸出手,又不敢去摸,怕惊扰了腹中的胎儿,问道:“我可以摸吗?”
“当然。”玉莺抓着我的手,放在她的小腹,手心中似有微颤。
连玉莺都有了她自己的孩子,而我……
心中蓦地一阵酸涩,暗暗瞄了一眼自己平坦的小腹,心中由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怅然。
我责怪玉莺为何不早说,倘若早一点告诉我,我是决计不会让她来到这种地方的,实在是太冲煞气,对胎儿不利。
玉莺却不以为然,说姐姐对她向来不薄,最后一程总是要来送送的。
我问她孩子的名字可是想好了,凡是总要早作准备,总不能等呱呱落地了,再手忙脚乱。
玉莺摇头说她与王卫忠商议过了,等过一阵子,京都太平了,抽个空儿,亲自拜访我大将军府,让我为他们的孩子取个名儿。毕竟,她二人能走到今日,也是我一手促成的,多少也算是半个媒人。
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