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尉迟晞朝已经垂到淑妃头顶的影卫使了个眼色,而后自己也握着剑冲了上去。
殿内的空气似乎都胶着在了一起,其余人已经全部撞死石化,屏息凝视着殿内的动静。尉迟晞与影卫的动作在他们看来就像是慢动作一般,却又那么电光火石地结束。
影卫手中的金针深深地扎进淑妃的头顶,出手迅速准确。而尉迟晞两步抢上前去,挥剑隔开淬毒的匕首,一把搂过吓呆了的尉迟昕,就地一个滚翻避到禁卫身后。
就在他二人的身形隐在禁卫之中的同时,数百禁卫的手弩齐发,将淑妃钉在了当场。而人群中扑出一个内官打扮的男子,扑到淑妃身上,哭着唤了一声:“母妃!”
此人居然是发兵叛乱、正在被全城围捕的尉迟昀,听声音,刚才出言提醒之人应该也是他无疑。
顺康帝气得颤抖着声音骂道:“你、你这个不忠不孝的逆子。”
尉迟昀回头满眼轻蔑地看着顺康帝道:“何谓忠?何谓孝?我如今只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顺着你的意思,让自己就是一副不成器的德行,吃喝嫖赌、不理政事,连三哥都已经不屑把我当做对手,你却又开始嫌我给你丢人是吧?开始要撵走我,让你眼不见为净,最后还要夺我的王位,将我贬为庶人。跟你说实话,我不在乎,老子不在乎tmd亲王还是庶人,也许成了庶人我能够更自由地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用担心兄弟的迫害,也不用担心自己父亲的猜忌……”
谁也没有想到尉迟昀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边说边把淑妃身边掉落的箭羽全都拨开,将已经被射中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淑妃抱在怀里,眼泪就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掉落,与淑妃身上的血水混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尉迟昀徒劳地想用衣袖摸去自己母妃脸上的血迹,不知是哭是笑地说:“但是我知道,母妃的心里是憋闷的,从小我就觉得母妃是宫里最出色的女子,也许不是最年轻漂亮的,但是她温柔体贴,她从不去阴谋算计别人,她只是单单纯纯地爱着她的夫君、她的儿子,然后像天底下所有寻常的妻子和母亲那样,希望自己的夫君和儿子能够健康、能够过得好,可惜她的夫君是天底下最混蛋的男人,他负了她,还要打压他们的亲生儿子。我知道母妃是心有不甘的,她从来没想让我争取皇位,她只希望我做一个闲散的王爷,我被贬出京的时候她怕我想不开,还特意来劝我,其实我当时很想告诉她,我之所以还留恋这个亲王的位子,全都是为了她,以为我知道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够在新皇登基后将她接出宫,让她享受儿孙绕膝的生活,颐养天年的时候能够回忆起那个她爱过、敬过、失望过却从未恨过的男人。”
“可惜你连这么微薄的愿望和希望都要从她那里剥夺,你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身子开始不中用了,所以你要开始替你的接班人铺路,替他铲除一切不安定的因素,让他以后可以不用背负兄弟阋墙的恶名,能够不走你当年的老路。”尉迟昀的神态是那么严肃和郑重,抱着淑妃的尸体毫无感情色彩和情绪起伏地说话,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我平时不学无术不代表我是个傻子,我当然知道就凭借我这点儿实力,别说逼宫,能进的来宫门都是奇迹,但是我不得不做,为了我的母妃,为了她能在临死前痛快一场,不管是痛快地爱、恨还是报复,我都要给她这个机会。不就是陪着她造反嘛,现在你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肯正眼看我们母子一眼。与我们说上几句话吧?”
尉迟昀说罢,抱起淑妃的尸首,看着顺康帝道:“你不放心就派人跟着我吧,我想把我母妃送回她的寝宫去,那里有她喜欢的床,因为那是你当年特意命人给她打造的,我想,如果死后能躺在那上面,母妃心里会欢喜的。”
他一步步朝殿外走去,所到之处人们全都像两旁避开,连顺康帝都只是张了张嘴,却半个字都没有吐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