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取酒的时候李铮暗想,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不成,说到齐国进贡美酒,他竟然全无反应,甚是连眼神都没变一丝。若不是他真的全然不知,那这人就实在太过可怕。不过左思右想,以他的年纪绝对做不到这般,而且刚才在夜市之时,也试出他毫无武功根基,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他屋内倒真是有好酒,但只有小小的一坛,倒出两盏后便去了大半,还未等他开口,秦亦便伸手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当即呛咳起来,这酒不比刚才的水酒,甚是辛辣,她只觉得一股辣气从口中直冲脑门,呛得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从口中至腹部全都火辣辣地发热。
借着酒劲儿,她抬眼瞪着李铮道:“李兄,你我虽然相交不深,但小弟一直把你当做大哥敬重,你为何三番四次地见疑于我?”
李铮面上不动声色,端着酒盏浅酌,却半垂下眼帘,遮住眼内算计的光。果然被察觉了,看来他还是很敏锐的,但是有些话却还不到该说的时候。便只含糊地说:“你与我一个旧识很是神似,不知道秦兄弟家乡何处?”
这话说得秦亦自是不信,不过还是回道:“小弟祖籍江南道裕丰府下辖洺谷县,但是自幼便与家人分离,对小时候的事也记不得什么了。”她忽然苦笑一下,“便连这个祖籍,都是我依着记忆,在山河志上自己寻的。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因为我的家根本不在这里,不,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家,不管是在以前还是现在,我有的只是房子,只是落脚之处,栖身之瓦……”
见她说的越来越语无伦次,李铮抬眼望去才发现,人已经醉倒伏在桌上,双眼闭合,睫毛偶尔闪动一下,面颊潮红,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根本听不出是什么的话。刚才见她喝酒的时候倒是豪迈,不料却是因为不知道其中的厉害。
见天色不早,李铮便把秦亦抱起,没想到入手如此之轻,感觉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他心里暗想,这样哪里还能保护六殿下,到时候说不定谁保护谁,定要拉他多多操练才是。
二人就在一张炕上和衣睡了一宿,第二天秦亦呻吟一声抬手扶着额角,只觉两侧太阳穴不住跳动,脑袋胀痛不已。睁眼却正好对上尉迟晞带着好笑的大眼睛,猛地坐起身才发觉自己已经在马车内,刚要请罪却被他拉住道:“你别乱动了,是不是头疼的厉害?没见过你这般不会喝酒还偏偏逞能的,那么烈的酒一口灌下去,连常喝酒的人都不敢,你可真是无知者无畏。”
“额……”秦亦这一起身,便觉得天旋地转,胸口也涨闷意欲作呕,忙躺下不敢在动,抱怨地说:“我哪里知道这齐国的酒这般烈。”
“哈哈,我看你真是喝糊涂了,齐国那边的蛮夷还在放牧渔猎,哪里会酿什么好酒。”尉迟晞掀开窗纱,招手叫过来一个侍从吩咐几句,而后又回来笑她,“那酒是天虞产的浔酒,工序复杂而且极其难得,听说在外面十金才换得一小坛,每年天虞进贡才不过百坛,平白被你牛饮一般地糟蹋了。”
秦亦抬手覆在胀痛欲裂的额头,闭着眼睛想,李铮把明明是天虞的酒说做是齐国,肯定不是他的口误,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尉迟晞嘴上埋怨她,却还是细心地叫人给她熬了解酒汤,也不知里面是不是有安眠成分,她喝下后,只觉得头痛稍解却十分困倦,不多时便再次睡去。而她再次醒来,却是被车外的兵器碰撞声惊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