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内古董藤器配合嫩黄乳白相间的大理石,古朴恬静,姜守仁置身其中却是说不出的和谐唯美。
皓燃觉得每次接近这个男人都会受些震荡,他一直认同姜守仁的言行和风范,但又因为对方的眼中时时进发惊心的热度,常使他惴惴不知所措。
那夜的激烈交缠,挖掘出埋伏在身体深处某种不驯的冒险因数。
原本以为自己会极力排斥同性肉体关系,但是结果却让他疑心起自己是否真的道德观太浅薄或是潜伏着不良的纵欲本能。
总之——他居然觉得那一夜是享受的,跟其他一夜情并无区别,甚至……由于过分禁忌和刺激,整个过程更多了些莫名的激狂和沉溺。
是姜守仁让他明白,原来自己也未必能抵挡一个男人的情欲攻势。
这个认知像是一种隐患和暗示,时刻提醒着皓燃在姜守仁面前谨言慎行。他并不想火势蔓延至周身仍不自觉,也不想让对方套在自己头上的无形锁扣越箍越紧。但既然没想过有朝一日与那人形同陌路,时常无由地服软妥协也在情理之中。
其实在这场无声的追逐中,恐怕是一个结牵两头,谁也不比谁轻松。
在皓燃发现守仁瞳仁中透出日益激昂的暖色,胸口不禁升起一阵被牵制的违和感,这个傲气的男人对他的容忍算是到达极致了吧,自己是不是不该再给他任何错觉了?
皓燃暗自甩开那些纷乱的思绪,用餐具切割盘中的法式牛排,偶尔抬眼看向对面轻搅着拿铁咖啡一脸静谧的姜守仁,吊灯在他俊毅的侧脸投下一道神奇的阴影,将他的男人味衬得更加耀眼。
一直觉得姜守仁周身聚集着一股气场,浓烈得令人迷惑,皓燃知道若干年后的自己,仍不可能练就守仁这等修为和魅力。
两人静坐着,谁都没有说话,守仁并不习惯这样亲近的沉默,被皓燃清澈的眸光扫视着,伴着他拨动刀叉时的轻响,擦过面颊的气流都仿佛静止了。
守仁及时调整气息:“原本以为今天等不到你这杯咖啡了。”
“你想喝的话,其实随时都可以。”
因为这句话,守仁的胸口顿时骚痒,指尖酥麻了一阵,有了几秒钟的凝滞,随即将咖啡勺搁置一旁。真的不想继续自作聪明,胡乱揣测话语中的引申之意,但是在陈皓燃面前,守仁觉得自己像个喜欢成天猜谜、对情事一知半解的青涩小鬼。
看对座的人没接腔,皓燃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于是敛下话头:“这趟美国之行,打算去多久?”
回过神,守仁按了按额角:“要看行程安排,我已经重新委托业内的两名资深助手打理鸣风画廊,短期内可能还会有别的计画。”
这是实话,要是可能,他真想就此离开香港,回塞班岛看海鸟和比基尼沙滩算了,省得让眼前这人时不时扰乱心神。
理不清刹那的失落是什么起因,皓燃低头嚼牛肉:“你搬出去之后,皓琳他们都记挂你,有空回来看看里昂,你走之后,它接连瘦了三磅。”
这下再忧郁也笑了,守仁点头:“我原本是不想你尴尬才搬走的,现在你还愿意同我出来喝咖啡,我已经满足。”
皓燃一听此言,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不知是被感动还是被刺激到,他没想到姜守仁的坦率会这样不经缓冲就直击过来。
“你以为……我们没有机会再相处?”
“我能吗?你对我的观感真的没有丝毫变质?”
守仁的反问令皓燃一时无语,他放下餐具,目光悠悠直视守仁:“海棠还在开花,要不要回去看看?”
没有答案的答案。守仁的心跟着咯噔抖动了一下,皓燃的唇角沾着惑人的香料,那是迷迭香浸泡在葡萄酒和橄榄油后的味道,也许还有鼠尾草、紫苏籼荷兰薄荷,那些气味会否掩盖皓燃身上的天然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