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惯高高在上,习惯看我在他面前自作多情后再溃不成军,仿佛那是他作为乏味的生意人难得的一种调剂和乐趣。
我原以为经过这么多事,我再不会为他的言语举动有一丁点儿难过。可事实却是,人心肉长,再怎么武装或是伪装,也不会真练就铜墙铁壁。
它只会随着时间推移,每一片肌肉纤维都由原来的柔软一点一点变得坚韧,可是真要真、枪、实、弹打过来,它一样缴械投降。
我胃里翻腾得厉害,恶心的感觉让我一时说不出话。我低下头,闭上眼睛,等着胃里那股子难受劲终于过去,才兀自舒了一口气。
我从桌子上起身,居高临下望着唐闻秋,恶毒地笑着:“说得冠冕堂皇也改变不了事实,你手上沾了多少血,真以为洗得干净?”
唐闻秋视线落在我脸上,他没有反驳,他只是沉默着,像陷入了沉思,也许他是在想他这辈子到底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漫长的死寂过后,唐闻秋靠回到椅子里,紧锁的眉眼竟难得松懈下来,苍白到几近透明的眼皮往下耷拉,成功遮去他眼底的讥讽。
“宁少倒是看得明白,我们唐家每一双手都沾着血。所以你这些年忙着跟唐家划清界限,也算是明智之举。”
第48章第四十八章
从休息室出来给林凯打电话,他那边忙得焦头烂额,估计没少吵架,嗓子都是哑的,听我说要去看苏锦溪,匆匆挂了电话赶过来。
“谈得怎么样?”
他丢给我一瓶水,自己也拧开一瓶仰脖子灌下去,又说:“王小姐跟你关系挺好啊,把我当仇人一样,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我心情不好,什么都不想说,林凯居然懂,苦笑着摇摇头也不再问。路过洗手间,我拐进去洗了个冷水脸,看到身上皱巴巴几乎能立起来的衣服,心情更加烦躁。
林凯忘了要给我拿衣服的事,见我问才想起来,拍着头慌慌地跑回去取,没一会儿拿了一套衣服丢过来,喘着气说:“太忙都忘了这一茬,先将就一下穿我的,放心,肯定都是干净的。”
哪里是我将就,倒可惜他价值不菲的真丝衬衫,配我身上的破旧牛仔裤,实在有些暴殄天物。
“你去看锦溪他知道吗?”林凯问我。
“这也需要汇报?”
林凯耸耸肩,言语间颇是无奈和惋惜:“你懂的。这几天最好谁也别去惹他,不然真是撞枪口。不过也不怪他脾气不好,是谁都不可能好。苏锦溪这一走,恐怕再没谁比他更难过。”
我懂。
我当然懂,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
就像唐闻秋自己说的,他早把苏锦溪当成他唐家人。他们是“一家子”,跟我和苏锦溪的“一家子”意义不同,所以他的难过跟我的难过也肯定不同。
林凯找来人带我们去看苏锦溪,可到了门口他又临时变卦,让我自己进去。我想他是受不了这种场合,而我越是到这一刻却越是平静,又或者是麻木。
我见着人了。跟病房里最后一次见面时没有什么差别,甚至因为没有病痛的折磨,他看起来更安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