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下人们就将屋檐和廊下的积雪都扫了,以免影响到主子们出行。
陆玄愔不放心,送她进宫。
对此,褚映玉没说什么,默默地接受他的体贴。
马车停在宫门前,褚映玉整了整衣服,正要下车,
被他拉住。
她疑惑地转头看他。
“映玉。”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他定定地看着她,“别怕,有我。”
褚映玉有些好笑,面上也露出笑容,说道:“王爷,我不怕的。”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嗯,我知道有王爷在,我不怕。”
她笑起来时,温婉动人,又像个漂亮的小姑娘,很容易让人为她心折。
明明看起来那般纤弱,必要之时,又能坚强地面对。
陆玄愔说不出让她别那么坚强、可以依靠自己的话,他希望她依靠自己,在他的庇护下过得无忧无虑,却又明白,有些事情仍是需要她自己去面对。
褚映玉坐着宫里的软轿前往慈宁宫,陆玄愔则去承乾殿拜见圣人。
今儿虽然没下雪,风却很大,冷风从软轿的布帘吹进来,吹得人的脸皮发麻。
褚映玉的背脊挺得笔直,望着前方,一双眼睛并无焦距。
直到软轿停下,外头有宫人小声提醒慈宁宫到时,她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双手用力地揉着眼睛,将眼睛揉得红通通的后,便低头下轿。
慈宁宫里,太后刚醒来,在宫人的伺候下洗漱更衣。
听说雍王妃来了时,太后有些懵,说道:“这天儿还早,雍王妃怎么就进宫来了?”
不管是后宫嫔妃过来请安,还是命妇进宫请安,都是看时间的,很少会这么早就过来打扰。
当然,褚映玉这雍王妃在太后心里的地位是不一般的,纵使她这一大早过来,太后也没有觉得不合规矩,只是纳闷她为何来得如此早。
禀报的宫人道:“奴婢也不知,不过看雍王妃的脸色不太好,好似哭过了。”
“什么?”太后吃了一惊,“莫不是谁欺负她?”
然后赶紧让人将她叫进来。
褚映玉低着头走进慈宁宫,看到太后时,她的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扑通一声跪下,哭得肝肠寸断地叫道:“皇祖母,您要为孙媳的母亲作主啊!”
太后被她惊得差点打翻手中的茶盏。
她将茶盏放下,赶紧道:“这是作甚?你母亲怎么啦?”
心里却纳闷起来,长平侯夫人不是好好的吗?为何要给她作主?
其实说起来,太后这一年多没见过长平侯夫人,早就将她忘到角落,旁人也识趣地不提她。
像太后的身份,她的身边永远不缺讨好的人,一旦许久不曾被她提起,就要作好被她遗忘的心理准备。这也是为何很多宗室女眷时不时要进宫给她请安的原因,就是怕被太后忘记。
太后虽因庆阳大长公主之故,施恩长平侯夫人,可在褚惜玉让她丢了那么大的脸,让她差点对不起皇后和嫡亲的孙子后,便也迁怒起长平侯夫人,觉得她教女无方。
听褚映玉突然提起长平侯夫人,她心里是不太乐意的,她可不想给长平侯夫人作什么主。
褚映玉眼泪潸然,凄切地哭道:“皇
祖母,孙媳近日才发现,原来长平侯府里的那位,并非孙媳的亲生母亲,孙媳的亲生母亲早在当初孙媳出生时,就已经死了!”
这话石破天惊,瞬间整个慈宁宫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悚然地看着她。
褚映玉伏跪在那里,哭得肝肠寸断,呜咽地道:“皇祖母,您一定要为孙媳的母亲作主啊!她当年被人害死,还被顶替了身份,死不瞑目,孙媳每每想到此,便觉痛彻心扉,恨不得出生时便随母亲去了才好,省得留在这世上,被人如此作贱,认贼作母……”
太后懵了好一会儿,总算反应过来,又惊又怒。
“你说什么?你的母亲早就死了?那现在长平侯府里的人是谁?”
她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不相信庆阳大长公主真正的女儿已经死了,这些年被她招进宫里,频频施恩的不是庆阳大长公主的女儿,而是一个冒牌货,甚至将自己骗得团团转。
褚映玉哭得伤心欲绝,“她不是孙媳的母亲,是外祖父靖国公与外室所生的女儿孟芙……”
接着,她将当年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慈宁宫里静悄悄的,只有雍王妃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却格外的清晰,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听到一个令人悚然的真相。
“……许是母亲在天有灵,让孙媳时隔多年,碰巧遇到当年伺候过母亲的一个老人,从他那里得知真相。”
说完,她再次深深地跪下,哭道:“皇祖母,请您为孙媳的母亲作主啊!”
太后坐在那里,好半晌都没出声音。
这事太过骇人听闻,也太不可思议,让她一时间无法相信。
不过看她哭得那般伤心,太后还是道:“映玉啊,你先起来罢!”看她哭得浑身颤抖,都担心她哭坏了身子。
有宫人过去,将褚映玉扶起来,扶到旁边坐下。
太后看她哭肿的眼睛,眼底有浓重的青黑之色,极为憔悴,一看就知道已经许久未曾好好休息。
得知这样的真相,她休息不好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