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自己在畏惧,甚至在逃避,一时间居然怯于知晓答案……
陆玄愔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催她,宽厚温暖的手有节奏地拍抚着她,让她紧绷的身体渐渐地放松下来,像块甜糕似的,依靠在他怀里。
他将她抱了个满怀,低头轻轻地蹭着她温暖柔嫩的脸蛋。
两人亲密地相拥,彼此气息交融,成为这世间最亲密的人。
可是褚映玉的神色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茫然,眸心深处是极度的沉静。
陆玄愔素来敏锐,如何没发现她的异常,神色一顿,问道:“怎么了?”
褚映玉仍是没作声,继续保持沉默。
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他们抵达王府。
总管柳全迎过来,确认两个主子都好好的,总算松了口气。
高门大户之间的消息灵通,更不必说雍王府,先前他听说福宜长公主之女傅云姝在昌乐公主府中坠楼时,吓了一跳,担心波及到两个主子。
不过这口气显然松得太快了。
等两人下了马车,他就发现两个主子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
不仅是他,正院伺候的下人也发现两个主子之间的情况不对,呼吸都放轻许多。
虽然王爷仍是如往常那般,牵着王妃的手,可两人之间那种别扭古怪的气氛,就是让人莫名有所感。
陆玄愔好几次看向褚映玉,发现她正在走神,明明就在他身边,却感觉像离自己很远。
他的唇抿紧,下颌微紧,身上的气势越发的冷冽凛然。
然而纵使如此,坐在他身边的她却仍像是没看到一般,倒是周围的下人都骇得脸色微白。
直到宁福儿过来,恭敬地道:“王爷,华先生有事找您。”
华先生便是府里的幕僚华预章。
陆玄愔闻言,神色一顿,朝褚映玉叮嘱一声,便转去了书房。
褚映玉站在门口处,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语。
“小姐。”寄春有些担忧地问,“您怎么啦?是不是和王爷置气了?”
私底下时,她仍是习惯叫褚映玉小姐。
明明先前在公主府时,小姐看着还好好的,难不成是回去的路上,两人在车里起了什么矛盾?
褚映玉无语地看她,“为何是我和王爷置气,不是他和我置气?”
寄春如实回答,“因为王爷将您放在心里,事事以您为重,大伙儿有眼睛的都能看到。”
自从大婚伊始,只要王爷在府里,便会陪着她家小姐,关心她的衣食住行,甚至有王爷在,她家小姐被噩梦惊醒后,有个人安抚陪伴,多少能睡会儿,精神看着好了许多。
寄春原本还觉得,王爷每天来回奔波,晚上有时候回到府里时都三更半夜了,不若在军营那边歇下,省得累坏身体。
后来她听秦嬷嬷提过一次,才发现王爷会每天坚持回来,是担心没有他在,小姐晚上惊梦后睡不好。
得知这事,寄春心里自是感动的。
只要对她家小姐好的,她都觉得是好人。
褚映玉却有些发怔。
是啊,自从大婚伊始,他就对她就很好,关心她吃没吃饱,睡没睡好……正是太好了,让她觉得不真实。
后来才知道,他倾心于她,所以才对她好。
可是他怎么会突然倾慕自己呢?她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看到他写的那首诗,明白他的心意后,心里涌起的却不是高兴欢喜,而是更多的茫然和不解。
直到今日听到苏媃那话,她心里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可她又迟疑,因为他的某些反应不太对,不像是重生的。
褚映玉想得头都疼了,浑浑噩噩地由着丫鬟们簇拥着去伺候着洗漱更衣……
直到安静的夜幕中,梆子声遥遥传来,她茫然地转头。
“几点了?”
寄春拿着一把小剪刀,将灯芯剪掉,说道:“戌时末了。”她打了个哈欠,问道,“小姐,您要先去歇息吗?”
傍晚时宁福儿过来,说王爷有事要和华先生商量,不知什么时候忙完,让王妃先用膳歇息,不必等他。
时间都这么晚,王爷还没回来歇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寄春觉得小姐不必再等。
褚映玉怔怔地看着五连珠大红宫灯,摇曳的灯光在她的眼瞳里晃动着,将她黑色的瞳仁映衬得越发的黝黑油润。
她倏地站起,膝盖上的佛经滚落到地上。
寄春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捡起掉在地上的佛经,不解地看她,“小姐,怎么啦?”
每当她家小姐心神不宁时,就喜欢看佛经、抄佛经。
看她翻了一晚,还以为她的心情平静下来了。
禇映玉不语,飞快地趿上鞋子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