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接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余晖被她吓得清醒了一瞬,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小汐,你?”
小汐一下握住了他的手:“我能说话,可我在这里不得不装哑,你带我走好不好,哥哥要让我嫁给云晔。”
说完她就哭了起来,眼泪一串一串的。
余晖望着她那双泪汪汪的眼睛,迅速地把手从她的手中抽离出来,克制地捂住了痛苦又燥热的胸口。
不行,不行,他不允许自己碰她。
肖汐曲解了他的意思,她以为他不愿带自己走,她眼神中满是绝望与不甘,哑着声音质问:“你要负我?”
余晖不敢去看她,只要看她,就忍不住想要抱她,他头垂得很低,轻轻地摇了摇头。
肖汐站起身,张开双臂,竟一下抱住了他。
她将侧脸抵在他的肩头,又祈求般地说道:“带我走好不好?我不要嫁给云晔。”
肖汐的身上有淡淡的花香,余晖被她的气息包围着,一下乱了心智。
他猛得直起身,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手掌扣住她的后颈,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滚烫的吻袭来,肖汐漂亮的眼眸睁得大大的,她看不清余晖的神情,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个人的危险。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推开他,推开他!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从余晖的怀抱里逃了出来,又扬手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她的手心火辣辣的,望着余晖脸上那淡淡的红印,瞬间懊悔无比。
那点痛自然伤不到余晖半分,反而让他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清明。
他转过身不再看她,浑身紧绷,双手攥拳,喉结滚动,将心里的那团火压了又压:“我中毒了,快去找人把我绑起来,你快走!”
他已经没把握能走出这个房门了,只能祈祷小汐可以想办法自保。
小汐的手抚上自己那有些红肿的唇,望着余晖那红得要滴血的耳廓。
她似乎明白了。
是太子给哥哥下的那种毒吗?
哥哥才建府的时候,太子带着好酒过来,表面上是恭贺,实则是为了来塞个女子。
听说他在酒里下了迷情药,好让哥哥没法拒绝那女子。
哥哥中毒之后,让宝林迷晕了那女子,而后让人把自己绑了起来,泡进了冰水中。
后来哥哥将计就计,让那个叫霜儿的女子做了他的侍妾。
直到王妃姐姐进府后,她才被哥哥处死。
太子也中了那毒,他提前让人将一个女子安排在了自己的马车上,还没回到东宫,毒就解了。
可哥哥足足苦熬了一个多时辰。
她不敢再多想,转头要去叫人。
可当手抵在门上时,她迟疑了。
此事若是闹得人尽皆知,哥哥必然不会再让她见到余晖,还有王妃姐姐也会出手。
她和余晖根本不是那两人的对手。
她回头望了余晖一眼,他在狠狠地咬自己的手指。
万一咬断了该怎么办?
肖汐不忍心看余晖如此痛苦。
她的眼眸染上了坚定的底色,伸手插上了门闩。
人活一世,总要为自己争一次。
她毅然决然地跑向余晖,从后面抱住了他。
……
可是好痛呀!
原来相爱是那么痛呀!
她一直哭,一直哭。
一直哭到余晖清醒了过来。
两人抱在一起接着哭。
枕头都被两人的汗水和泪水浸得湿湿的。
过了好一会儿,余晖抽了抽鼻子,才哽咽地说着:“我不是有意的,你别怪我好不好,小汐,我被人下药了。”
小汐的脸上挂着两大团红晕,她用被子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我不怪你,我自愿的,母皇说哥哥中过这种毒,痛苦难忍。”
“我不忍心让你苦熬,我只是没有想到我会那么疼。”
说完她又捂着脸,忍不住大哭起来,现在身下还是很疼。
她的话把余晖的心都揉碎了,他把她抱得更紧了:“我错了,我的错,你别哭了。”
“咱们走,我带你走,我们找一个你哥哥我姐姐都找不到的地方,我娶你。”
小汐慢慢止住了泪水,她抬着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余晖:“真的吗,你真的可以带我走吗?”
余晖重重地点了点头:“一会儿你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要再和王爷起冲突,我去准备准备,不出三日,我一定带你离开。”
小汐一边抽泣,一边点头,眼神都变得明亮起来。
说着说着,余晖突然反应了过来:“咱们是不是已经在榻上待很久了。”
小汐略微思索:“快半个时辰了!”
“完了完了,我姐姐和你哥哥应该也中毒了。”
要不然,刚才院子里的那些侍女早把肖烬寻来了。
“你是说他们也……”
小汐没敢继续说,慌张地用手指捂住了嘴。
余晖的脸色不似刚才温柔,他死死盯着榻上的帏帘。
一定是沐蓝,她还偷偷地锁上了姐姐的房门。
当时毒药已经发作,他满脑子都是小汐,不然也不至于发现不了端倪。
见余晖走神,小汐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你说,王妃姐姐那么厉害,她是不是不会痛?”
余晖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起来,有些尴尬,但又觉得有些好笑:“痛不痛与你哥哥有关,不过她那么厉害,她若是痛,可是会咬人的。”
他又摸了摸她的小脸,心疼得说道:“你也可以咬我的,不用自己忍着。”
虽然有些难为情,小汐还是大着胆子看了看余晖的身体。
“我做不到,再说你浑身都是伤,你褪下衣服的时候,给我吓坏了。”
她的小手抚上了余晖胸膛上的一块淤青,轻声问着:“还疼吗,谁打的你,不会是我哥哥吧?”
余晖摇了摇头,赶紧回答道:“不是王爷,是我母皇,已经不疼了。”
小汐满脸惊讶,眼神急切:“为什么?她为什么又打你?”
余晖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安慰道:“没事,反正咱们要走了,她以后打不到我了。”
*
赵小喜躺在床上,额头上挂满了汗水,头发湿得一缕一缕的。
从治安局出来之后,她就发起了高烧。
她嘴唇泛白,不停地说着梦话:“鹿鸣,别带她走……不要……你是我的……”
冯兰看着女儿那么难受,心疼地不停流泪。
她已经守了女儿一个下午,正用纸巾轻轻地为女儿擦着汗。
怀赵不逊的时候,她就一心希望是个女儿。
她的大嫂二嫂已经生了三个儿子,她每次看见那三个男孩在一起疯跑,就感觉十分头疼。
结果,她又生下了比那三个更皮的赵不逊。
小喜的到来令她很意外,她纠结了很久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她非常担心再来一个皮猴子,那样的话她估计会早衰十年。
最后还是没舍得,忐忑了几个月,生下了这个上天给她的小惊喜。
她对女儿别无他求,只要开心就好,只要开心,想要什么她都可以帮女儿拿到。
赵小喜忽而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被泪珠打得支离破碎,身上的被子被她攥出了两团扭曲的褶皱。
冯兰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俯在女儿身侧,关切地问着:“宝贝,你感觉怎么样,哪里还不舒服?”
赵小喜看着妈妈,床头灯洒下柔和的暖光,妈妈的发丝上都染上了金色的光圈。
她有妈妈呀,她有无所不能的妈妈。
她猛然起身,一下抱住了妈妈,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哽咽地说道:“妈妈,我要鹿鸣,我要和他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