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肖烬的话就像烟花一样,让她的大脑瞬间炸开,心里压制不住的悸动,就像是一簇微弱的火苗,点燃了整片原野。
明阳不受控制地对上了肖烬的视线,可是只一眼,她便不敢再看。
那微红的眼眶,那满眼的真诚与克制,她怎么能忽视。
她索性闭上了眼睛,努力地将他从思绪中抹去。
看不见那张脸,头脑果然清醒了些,她想到了她的母皇,不到四岁的小女娃娃,一日之内,失去父母族人,逃离家乡,该有多怕多痛呀。
还有她的父皇,拖着病入膏肓的身体奔赴战场,只为了能换曌国几年的平安。
孤身死在离家千里的黄沙中,没有亲人在侧,他该有多孤独呀。
这一切的一切确实与肖烬无关,可如果他们两人绑定在了一起,那便会生出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强忍着眼中涌出的酸涩感,待眼中雾气蒸腾殆尽,看不出想要落泪的痕迹。
她再次戴上了那副微笑的面具。
“王爷,我知道了,以后王府纳妾的事,我一定先问过你。”
肖烬自然察觉到了她所有的神情变化,听到那句假惺惺的话后,他瞬间崩溃,脖颈处的青筋微微凸起。
他用力地将明阳揽入了怀中,掌心扣住她的后颈,让她的耳朵贴在自己的心口处。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我只想要你,明阳!”
“你为什么不要我?”
明阳双手推开了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后退的时候差点没站稳,手撑在了桌子上。
她不能犹豫,哪怕再在那个怀抱里多待一刻,她都出不来了。
如果她只是她自己,她便就此沉沦了,可她背负一整个国家,负重前行是她摆脱不了的命运。
她在嘴角再次勾勒出微笑:“我已经嫁给王爷了,自然是王爷的。”
“我伤好了,可以伺候王爷了,等送走了客人,你来我房里。”
说完,她便走出了房门,只剩下肖烬砸坏了桌子上的一整套茶具。
*
明阳手里拿着没翻一页的话本子,从白天等到了黑夜,肖烬都没有来。
她心里是希望他来的,她想看见他露出猥琐邪恶的表情,占有她,蹂躏她。
直到他把她的身体折磨到千疮百孔,那样她就可以恨他,可以无所顾忌地接着算计他。
可是他没来,她的心更乱了。
余晖不知姐姐的心事,他走进屋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泄愤似的说着肖烬的坏话。
“那人就是个疯子,宝林说他还跟皇后发了好大的脾气,那陆三小姐是哭着走的。”
“而且那陆三小姐喜欢了他很多年,这么好的缘分让他一顿发疯给搅和散了。”
“我看他呀,等到眼一闭,腿一蹬的时候还是孤家寡人。”
明阳听完立马抬眼看向他,可马上又移开了视线,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她竟然那么喜欢肖烬,还好没有入府。”
“嗯?姐姐你在说什么?”
不止余晖惊讶,明阳也被自己吓得扔掉了手中的书。
她下意识地躲开了余晖的目光,转头躺下身,让被子尽量蒙住自己的脸。
“你走吧,我要睡了。”
余晖满头问号,语气又有点着急:“我走了,肖烬一会儿来了,你怎么办?”
明阳缓缓睁开氤氲着水汽的双眸,说道:“他不会来的,以后都不会来的。”
父皇教她骑马射箭,教她读书明理,教她运筹帷幄,教她慎思、明辨、笃行。
可是从没教她该怎么面对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
*
除夕的前一夜下了好大的雪,明阳早早起来,简单吃了点早膳,便开始和沐蓝在院子里堆雪人。
曌国不常下雪,父皇在世的时候,每逢下雪都会带她和余晖堆雪人。
肖烬对她的影响只持续了那一夜,好在对方没有再来招惹她。
日子还得过,人总要向前看的。
不管如何纠结难过,有些难题本就是无解的。
“沐蓝,余晖一大早又去哪儿了?”
沐蓝从肖烬给的珠宝箱子中找出了两颗墨玉珠,按在了雪人的脸上。
“今早起来就没见着他。”
明阳的眸子黯淡了几分,别是见那么大的雪,一时高兴,找肖汐去堆雪人了。
正想着,余晖就从门外走了进来,面色还有些紧张。
他凑到明阳身前:“姐姐,肖明昨晚突然跟我说,让你今日在宫宴上小心荣乐公主。”
“肖明?”
明阳都快忘了这号人了,刚进府的时候听宝林说他射艺高超,在肖烬面前挺得脸。
但来了那么久,好像肖烬也没有太重用他。
肖烬这个人除了陪他长大的宝山和宝林,好像只信自己。
若是肖烬授意的,应该会让宝林来提醒。
“我也觉得奇怪,就一大早找了宫里的细作打听。
肖漾确实有异常,她不知从哪里找来两个乞丐,偷偷带进宫了。”
明阳听完眼眸微动:“男乞丐?”
余晖点了点头。
明阳冷笑一声:“看来是给我准备的了,再去查查肖漾今日穿什么样式的衣服,我穿件差不多的。”
沐蓝听了赶紧说道:“早膳前,王爷已经把殿下要穿的华服让人送来了。”
明阳用力地把一根树枝插在了雪人上:“别管他。”
沐蓝听完心里不免有些着急,现在的一切都偏离了原本的计划。
本来肖烬就谨慎得过头,他们很难寻得下手的机会。
好不容易,他愿意接近公主了,公主却天天和他赌气,故意躲着他。
本以为年前肯定可以回去,而现在归期越发渺茫了。
果然,肖烬见明阳没穿他准备的衣服,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怖。
两人在马车上,一路都没有说话。
下车之后,明阳本以为肖烬会像以前一样,去找皇后和肖汐。
可对方却突然拉起了她的手,不由分说地直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