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少爷这伤不轻,得静养,最好躺在床上静养个三五月,手肘腿肚的伤处也是不轻,最少半个月不能沾水,不然怕有后患……”
听着大夫一字一句地细细交代,又看着床榻上自家小儿那疼得斜眼裂嘴的模样,方家三爷的心就像是在滴血,没一处是不疼的。
方家老爷那处还瞒着,方家三爷下了死令,得死死瞒着。
一则是此时这般晚了,老人家睡一觉不容易,忧了怕再睡不下。
二则,也是最重要的,方家三爷怕父亲如他一般,见到方敏恩这模凄惨模样的时候会恨不得替小儿受,父亲年纪大了,又是最疼这个最小的嫡亲孙儿,他怕父亲会受不住病倒。
方家这会儿连夜灯火通明,就方家老爷院子暗着,阖府上下经过方家老爷院子附近时,俱都是静悄悄地不敢有半点声响。
林家比方家更甚,不仅灯火亮如白昼,阖府人来人往,进进出出,无论外院还是内宅,皆人声沸腾。
满京城林家能请上的医术最高明的大夫皆被请进了林府,全聚在林士风院子里。
不下十位大夫坐在林士风寝屋隔壁临时收拾出来权当会诊场所的厢房里,个个不是愁眉苦脸地束手无策,便是万分严肃地探讨完全不是法子的法子。
林国安与林士炎端坐其中,一个满脸痛心,一个眉头紧皱,皆静默无言地听着大夫们你一句我一句地来来去去。
上一刻是你一句的提出最佳最适宜的治疗方案,下一刻是我一句的否决了上一刻的治疗方案,探讨到最后,便是什么法子也无法成为最佳治疗方案。
再交待了众位大夫一定要想出法子治好林士风被废的右腿,林士炎请林国安出了厢房,两人缓步出了屋里,迎着寒冷的夜色站在夜幕之下。
林士炎道:“父亲,这事儿不简单。”
林国安身为一族之长,想到料到的不会比林士炎少:
“先前你说阴家小姐已得到林掌柜死前藏起来的那样东西?”
“是。”林士炎道,“不管那样东西是什么,据这两日京衙未上我们林家门的状况来看,那样东西大约对我们林家也没什么致命的威胁,不过是让秦府尹略怀疑到我们头上。”
“这事儿从一开始,只要有心人探究一二,便都能知道我们林家是替京城众家试探阴家小姐实力的先锋。”林国安心中很是不安,“倘若此次败了,我们不仅得不到楼家的支持,势必也得得罪阴家,更在阴家小姐心里埋下一根刺,只要有机会,阴家不会放过我们。”
经林国安一提,林士炎想到了阴家小厮远到南京一事:
“阴家已经动手了。”
林国安终归年长许多,经的风浪要比林士炎多且复杂,但论看事情本质,却没比林士炎看得更长远更深层,疑道:
“阴家已经动手?你是指南京那边?”
“是,父亲。”林士炎知道阴家父子于此次佳味斋血案,是半点也没插手,全然让阴骄一个人折腾安排:“真要论起来,其实也算不得是阴家动的手,毕竟阴家家主与少主一直是袖手旁观,仅仅只是阴家小姐动的手,且不说南京那边,阴家小姐有什么打算,就说三弟现如今的状况……”
林国安再糊涂,这会儿也能明白林士炎的意思,他看着嫡长子,眼里透着深深的悔意:
“先前是我糊涂了,那会儿你阻止我,我却说你胆小怕事……如今想来,你才是对的,为父实不该答应楼家做这马前卒。”
林士炎摇头道:“现在说这些已没什么用了,父亲,现今还是要保住三弟为要。”
林国安痛心道:“你三弟一条腿废了,你刚才也听那些大夫说了,即便能治好,也无法再像从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