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望了望驻立在窗台边的花宵,花宵以为他没瞧见,其实他瞧见了,只是没想戳破花宵险些落泪的事儿:“母亲自知我回京后的变化,不同于父亲对我的赞同与赞赏,母亲却是日夜忧心,终日在院中小佛堂诵经念佛,只求我与三哥四哥娶妻生子,顺遂一生,平平安安到老,别的,母亲从未多想,却也未曾劝过我。”
花宵眼微微泛起的那点红已沉下,他半侧过身,手中拿着仅余半盏酒的杯子,遥遥看向望着他的司展颜:
“司伯母是个明白人,从前你不争,你三哥四哥也不争,司伯母乐得安平,如今你一改从前,不再不争,司伯母也知道你一回京,即便你不争,你那两个先嫡母所出的兄长即使不会要了你们同胞三兄弟的命,也绝然不会让你们好过,不然你看你也年有二十了,你三哥四哥还各长你一两岁,更早该议亲娶妻,却到如今,仍未有半点姻缘……展大哥,即便没有十七,不是因为十七,你也早该回来,早该争一争的。”
平缓而又现实的一番话,司展颜不是不知道,花宵的这些话他早想过,早思忖过。
也或许正如花宵所言,即便他不曾遇到她,不曾喜欢上她,他终有一日也会回到这个战端弥漫的京城,回到这个有他父母兄弟,有他所有牵挂的帝都!
只是现如今,这里多了一个她,多了那个占据他整颗心的姑娘。
大明一查到确切消息,便先回了自家主子叶二爷。
叶子落一听,没说什么便让大明赶紧往阴府去,把所查得关于荷花青玉的事儿告知阴十七。
得了通传,阴十七没让红玉领大明进内宅,而是直接带着红玉直奔二门,大明就等在那里。
一到二门,守门婆子向阴十七行礼,心知自家小姐又是要出府去了。
不消久,阴十七与红玉坐上府里的大车,大明骑着马儿在前领路,并车夫共计四人一同前往京城里有名的月华居。
坐在大车里,红玉便从月华居是什么地方说到月华居有什么出名的清倌人,再到什么人最最喜欢往月华居里逛,说到最近的事儿,她道:
“听说最近司家刚刚回京的五爷最是喜欢点月华居的茉烟姑娘弹琴听小曲儿!有时连连数日都到月华居,那一坐就是整日!”
先不说红玉说的这些事儿是不是真的,就说红玉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儿,她不是整日在阴府内宅侍候的么?
阴十七想着便那么一问。
红玉解释道:“这些事儿不是奴婢亲自打听来的,是黑子白子常在外行走,听得较多,他们一有什么新鲜事儿都喜欢与我与绿倚说说。”
提到绿倚,红玉原本说得眉飞色舞的脸色便黯谈了几分。
“哦。”阴十七点了点头,“那司家五爷是最近回的京?具体几时回的京可知道?”
红玉道:“具体不知道,只知道约莫有一段时日了,小姐若想知道个具体的,奴婢再去问问白子?”
白子若是再不清楚,可也让白子去探听回来说给自家小姐听。
阴十七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也不过是随口问问。”
红玉没再多言,只另外又说了些关于月华居的风流韵事,听得阴十七一路笑了几回,也叹了几回。
说的都是那些自栩风流才子倜傥公子的趣事丑事,这些公子哥少爷们有时候仅是为了面子,便是一辄千金,丝毫不知这世间还有不知饱滋味的贫苦人。
至于清倌人么,说得好听是卖艺不卖身,但这些清倌人身落风尘,到最后又有几个是自已赎身重归自由身的?
还不都是到了最后,被那些个老爷少爷以一次性的重金买回去,不是为妾,便是为婢,最后都是卖身。
真正论起青楼中女妓与清倌人的区别,阴十七想着,就觉得也不过是夜夜卖身日日卖笑赚皮肉钱,与苦撑一段时日最终一次性卖出个好价钱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