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相拥而眠后,唐察突然有些后悔,不为别的,正是因为唐悉不明白吻的意义,或许只是觉得与唐察贴得很近,故而一个劲地缠着他要亲。
唐察难得有些严厉,交代此事不能随便做,并且不能和别人做。
唐悉点了点头,说出的话再一次让唐察受到暴击:“嗯,只和师兄做。”
风雨已息,该是启程的时候了。暴雨后,天朗气清,又有惠风助力,船行一日千里,很快便到了金陵城。如今天下城池名号有称“扬一益二”,在此之外,除却东西二京,金陵城有前朝古韵在,亦十分繁华。
这次住宿相较浔阳方便许多,二人选在城中西北角的客栈,便于出城登山观江。
休整一番,便又到了吃东西的时候。或许因为曾经连吃饭都是任务,唐察离开唐门后便很注重吃食,每到一个地方总要品尝新的美味,不仅要吃饱,更要吃好。
说起金陵,唐察最难忘的还是一个就能装满整个屉子的大汤包。没过多久,唐察已带着师弟坐在店里,一人面前摆了三个蒸屉。
唐悉眨眨眼,问到:“师兄,这是什么?”
唐察笑意盈盈,道:“看了便知。”说罢,便将其中一个蒸屉打开,里面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大汤包。
唐悉也将蒸屉打开,愣了愣,“包子?好大。”
唐察轻笑两声,一手汤勺一手筷子,道:“里面有汤,吃的时候小心一点,别烫着。”
说罢,唐察用筷子轻轻戳破汤包面皮,用汤勺贴着缝隙,油亮清澈的汤汁很快便盈满勺肚。饮下一口,浓郁的鲜香顿时充满口鼻。这第一只是蟹黄汤包,皮薄而软糯,蟹黄肥厚,鲜香浓郁,真是人间罕见的至味。
唐悉学着吃了一口,双眼瞬间闪亮,若不是汤汁太烫,恐怕这包子两口便要下肚。
唐察点的三份,分别是蟹黄、虾仁、鲜肉,各有滋味,让唐悉只顾得上吃,一句话也未同唐察说,吃完还意犹未尽地看着空空的蒸屉。
唐察见状,问到:“要不要再来一份?”
唐悉立刻点头,很快又有六只蒸屉端上了桌……
走出汤包店,唐察摸摸肚子,寻思还能吃下多少。本来只想来这尝尝鲜,再去吃其他金陵美食,奈何汤包的滋味实在太好,一不小心便吃了六七分饱。故而原本的计划被更改,二人决定先出城观江,之后再去品尝其他风味。
金陵城外,几座山依江而立,这些山却并不高,或称之为“矶”更合适。其中却有一座是实打实的山,绿荫密布,有石子铺的小道贯穿其中。从山脚向上望,还能看见山顶为观光而修建的楼阁。
唐察带着唐悉上山,笑道:“来此处观江的人很多,且大江在此北上,到扬州便入海,风光当与江陵不同。”
“嗯。”唐悉点了点头,问到:“我们,去扬州,能看到海么?”
唐察欣然道:“当然!自侠客岛对中原武林开放后,还可经扬州前往东海呢。”
“东海……”唐悉呢喃着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唐察最见不得他这般神情,好似有把羽毛刷子,直在心窝上挠,让人难忍的痒。
碍于此地不时会有人来,唐察倒是未与唐悉过于亲近,只向他靠近了些,道:“此番还需去浩气盟,东海怕是无缘。将来师兄一定带你去。”
唐悉露出些许笑意,看向唐察的眼,答道:“好。”
此刻春夏之交,山花早已换了绿颜,不时抖落几点青翠新妆,轻轻拂过二人眉眼发梢,又不留痕迹翩然离去。
登至山顶高台,一切豁然开朗,大江自远方奔腾而来,又往极目处奔流而去,所谓昔年旧城,不过匆匆过客。
缓和春风到了山顶也带上几分刚劲,让人有些睁不开眼,连层云亦吹做絮状,于天幕飘忽。
待风停息,唐悉不禁凭栏远眺,见沃野连绵,远处隐约可见山峦此起彼伏。又转头望去,是金陵城巍峨城墙中楼宇错落,一片人世繁华。
唐察有些怅然,上次孤身一人来到金陵,登山总觉少了些滋味,现在想来,当是心中有感,无人可说。
如今唐悉在身侧,唐察才终于能理清心中所感,道:“大江奔涌不息,不知已见过金陵城几度兴衰?”
唐悉想起二人过三峡的事儿,问到:“大江一直都在这么?将来也是?”
唐察笑道:“大江自古来便如此,可比你我凡人长久得多。”罢了,却又一声轻叹,“谁知道呢,金陵城也非一日变作这般模样,后世之事,只留待后来人看了。”
唐悉又问到:“金陵城曾经不是这样么?”
唐察道:“是啊。师弟,你看。”说着,便牵起唐悉的手,带他遥望金陵城的方向。
“在山顶虽不可见,但筑起这金陵城,让它活着的,终究是千千万万的人。”
“人……”唐悉沉默着眺望城中,若有所思。
唐察继续说到:“人能做到很多事,能建起金陵城这样的繁华城池,也能将它付之一炬。多数人不过是凡人,只想餐里多加些肉,或是给家里置办新东西,买些新衣裳。正是这些微不足道的事,造就了金陵城,或者说,人世的繁荣。”
唐悉又问:“我们是不是也能做很多事?”
唐察笑道:“当然。”
唐悉却皱起眉头,沉默片刻,道:“可我,已决定和师兄看遍大唐……”
唐察轻笑几声,见四下无人,向唐悉靠近了些,在他耳畔低语:“人生还长,想做的事可以不止一件。你想做什么?”
唐悉道:“之前在广都镇,那个小姑娘,还有江陵城的小孩……我想……”说着,他微微皱眉,似乎在努力思考用词,“想……让他们,开心。”
唐察听罢略微思索一番,唐悉精通机关术,要做些机关玩具可谓易如反掌,此事或确有实现的可能。
于是唐察又笑道:“好,那我们就先游历大唐,再去城里开间玩具铺子。”
“嗯。”唐悉点点头,看着唐察的笑颜,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出那日在浔阳城客栈的场景。那时唐察和他挨得很近很近,嘴唇紧紧贴在一起,甚至能感受到唐察的体温和呼吸——他喜欢那种感觉。
“师兄……”唐悉向唐察凑近了些,十分恳切地望向他的眼,低声问到:“上次那个,还能做么?”
唐察瞬间连心跳都漏了几拍,连忙转身避开唐悉的动作与视线,道:“说了不能随便做……”
话音刚落,一双臂膀便揽住唐察的肩,唐悉将脸颊贴上他的鬓角,如小动物般轻蹭。
唐察呼吸一滞,仿佛听见弦断之声,待回神时,已抓着唐悉的手腕,将他吻了个结实。
唐察连忙退开,只见唐悉懵懂地舔了舔湿润嘴唇,又那般恳切地看向他,道:“师兄,还要。”
这下唐察连身体也热起来,却又拿他没办法,只得先安抚到:“晚些回客栈再说……”
果然,得到许诺的唐悉乖巧了许多,又贴在他鬓边蹭蹭,道:“嗯。师兄,我想去城里看看。”
唐察轻轻牵起他的手,道:“走吧。”
一同走在市井中,唐悉的心境与在广都镇时截然不同。那时他眼里只有唐察,如今穿梭在人流中,听见路旁小摊的叫卖,又或是擦肩而过的行人说笑,偶尔从街上行过的马匹与车……都是深夜见不到的光景,却是人世每日最普通的模样。
眼前忽地出现一片绿荫,唐悉抬头看去,只见二人不知何时走入一条郁郁葱葱的街道。唐悉问到:“师兄,我们去哪儿?”
唐察笑道:“既然来到前朝古都,自然要去前朝古刹。前朝皇帝喜佛,在江南不知建了多少寺庙,信不信先不说,总归是古迹,可以游览一二。”
只见寺庙伫立在山坡之上,周围绿荫密布,青石台阶绕了几个弯,才通向寺庙正门。这座古刹似乎很受欢迎,香客顺着石梯而上,络绎不绝。
此处人多,唐察松开唐悉的手,低声道:“人太多了,待会儿再牵。”见唐悉乖巧点头,唐察便笑着拍拍他的肩,顺势带他走上台阶,“走吧,说不定还能去伙房尝尝斋饭!”
来到明黄色墙环绕的门前,跨过被人流摩擦得光滑的门槛,广场中烟雾缭绕,正中一鼎香炉,其中香火正旺。
唐悉微微皱眉,虽说这香火有特殊香气,但烟雾充满鼻腔的感觉还是不太好受。
见不少人还在往炉内供香,唐悉忍不住低声问:“师兄,他们烧这些香,有什么用?”
唐察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嘘!这可不能在这问。”
唐悉眨眨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听话地不再询问。
唐察想着来都来了,便也跟着上了柱香,又在寺庙内随处逛了逛,见大雄宝殿内竟摆着一尊金佛,不由得感叹——难怪此处香火这么旺。
此番来庙里的主要目的是斋饭,每日饭点都会供应给香客。二人绕路前往伙房,要了碗斋饭,便在院内寻了处空位,在长木条凳上坐下品尝。
斋饭通常是些简易素食,却不寡淡,有时滋味还要胜过一些名声在外的酒楼。二人这碗斋饭有莴笋甜椒炒蘑菇、凉拌笋片豇豆,还有烫好的干丝,乍一看平平无奇,气味却鲜香十足。
唐悉区分不出饭菜的区别,但也看得出碗里没肉,不禁想起早些时候吃过的汤包……顿时对碗里的菜没了期待。谁知随意夹起几根豇豆送进嘴里,却是意料之外的爽脆口感,搭配香油的浓郁气息,是与肉食完全不同的清爽美味。
唐察则吃了些炒蘑菇,鲜香滑爽,滋味不输岳阳的河鲜,不由得感叹道:“‘鲜’之一味,可封为五味之首。”
没能得到回应,唐察抬眼一看,只见唐悉埋头吃饭,转眼间便空掉大半个碗,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这斋饭确实很好吃。
吃过斋饭,已是夕阳渐落。随着礼佛结束的人潮走下青石台阶,唐悉低声问到:“师兄,我们回去吗?”
唐察想起早上的事,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随意找了个借口,说先带唐悉去金陵城内湖逛逛。
沿着湖边小道没走多远,已是黑夜幽深,好在今日天气不错,有漫天星斗作陪,湖水再赠人间一片星光,倒是唐察也未曾见过的星斗倒悬之绝景。
四下无人,唐察便十分干脆地牵起唐悉的手,不禁想到,本是为了逃避唐悉的亲近,如今这般……倒有些幽会的氛围,更为微妙。
唐悉自然不明白这些事,只觉得晚风很凉爽,而唐察的掌心很温暖,湖里的星星虽然夺目,却如何也占据不了他的目光。
“师兄……”也许是四周太过安静,唐悉也忍不住放轻了声,宛如之前无数个深夜,他们潜伏在屋檐下的阴影里,几乎只能听见彼此微弱的呼吸。
唐察握着唐悉的手紧了又松,强迫自己去看那一池星光,却听见唐悉又那般唤他,甚至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委屈与乞怜……
唐察终是按捺不住心中冲动与不安,转身将唐悉紧紧抱在怀中。
“小悉……你会不会讨厌我?”
这并非疑问,而是唐察的乞求,他知道自己想做的事会比唐悉想要的更多。
唐悉只是轻轻摇头,盯着唐察的嘴唇瞧,而那双唇终于如他所愿,与他紧紧相贴。唐察舌尖触上齿关,无需用力,唐悉已然将他迎入深处。
“唔……”唐悉被顶到口腔深处,不由得发出呜咽,却更刺激唐察,手上一用力,二人便双双倒入草丛之中,树荫密布,将二人身形完美掩盖在夜色之中……
唐悉揽住唐察的脖颈,唐察的体温和唇舌的触碰,无一不让他安心,就这般在唐察身下舒展身体,直至双腿有些发凉,才发觉裤子不知何时已被唐察脱了去,唐察也已挤入他双腿间。
待唇舌分开时,唐悉不自觉地将唇边牵出的银丝舔去,下一刻,腿间便被某个滚烫之物贴上。
“师……唔……”唐悉刚想开口,便再度被唐察堵住唇舌。那滚烫之物终于从布料里探出,贴着唐悉的腿间摩擦。
唐察用力分开唐悉的衣襟,现在他已什么都不再想,只想紧紧、紧紧拥抱唐悉,想要让梦里海天一色的景象于此刻实现……
白皙皮肤上布满深浅不一、纵横交错的伤痕,唐悉从不觉得这些伤有什么——直到唐察松开他的嘴,俯身舔舐他胸膛上的伤痕,蚁噬般的瘙痒便从疤痕处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师兄……”唐悉的喘息变得急促,身子轻轻颤抖,双手搭上唐察腰身,想将他推开,腿间却突然传来阵阵陌生的、酥酥麻麻的快感,让他瞬间软了腰身,双手揪着唐察腰侧衣料,再难用力。
上次唐悉喝醉,唐察便替他弄过,此时倒是轻而易举便让唐悉立起来。唐悉分量不小,比唐察还稍微大些,然而此刻他躺在草丛中张开双腿,面色泛红、满脸茫然地看向唐察,喘息道:“师兄……我……好奇怪……”
唐察并未给予他回应,而是又一次将他的唇堵住。唐悉无法抗拒唐察的亲吻,他喜欢这种感觉,能真切感受到唐察就在他身边,和他挨得如此之近。就算隐约察觉到现在的唐察不太对劲,唐悉仍沉溺于唇舌纠缠之中,情至深处,甚至用双臂揽住唐察脖颈,不禁轻轻耸动身子,以胸膛结实肌肉与细腻肌肤摩擦着唐察身上衣料。
——可谁知,一阵几乎将他撕裂的剧痛突然从身下传来。
呜咽淹没在唇舌纠缠之中,唐悉疼得腰身不住颤抖,双臂终是搭上唐察双肩,用力将他推开。那撕裂的疼却又往体内蔓延几分,唐悉闷哼一声,性器很快变得软塌,肌肤上泛起的情潮也已褪去。
唐察却发了狠往里一顶,直将自己全然埋入唐悉体内。唐悉毫无准备的小穴如何经得起这般蹂躏,顿时殷红鲜血便从被撑开的小穴内汩汩流出。
唐悉一时疼得无法动弹,待疼痛稍微褪去,某个硬热之物的感觉则变得更为清晰。唐悉低头看去,这才意识到,唐察如今正和他紧紧相连……他不明白唐察的作为,只觉从未与唐察如此亲近过,竟能在体内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唐察的存在……
唐察轻轻挺动腰身,借着鲜血润滑,在甬道内抽送起来。
唐悉内里火辣辣地疼,却不再推拒唐察——多年暗杀生涯,他早已学会忍痛,何况比起此刻内心满足,这点痛根本微不足道。
被火热柔软所包裹,唐察再难忍耐,他早已听不清唐悉的声音。唐悉的每一声喘息、胸膛每一次起伏,甚至连不情愿的推拒,此时在唐察眼中都已变作撩拨,在催促他将唐悉占据……
唐察越发用力,唐悉揽住他的脖颈,死命咬住下唇,才不至于痛呼出声,双腿早已因疼痛瘫软在两侧,随着唐察的动作,无助地颤抖……
直至最终一声几乎低不可闻,宛如哭泣般的呜咽声后,唐察才恍然惊醒。
唐悉疼得彻底没了力气,在唐察停下动作的一瞬,双臂便从他肩上滑落,瘫软在草丛中。就连眼中都带上唐察从未见过的水色,失神地不知看向何方。二人交合处已是一片血红,被蹂躏许久的小穴已疼得麻木,穴肉松软地贴着唐察的性器,再无半分力气挣扎反抗。
“小悉!我、我……”唐察大惊失色,连忙从唐悉体内退出来,惊慌失措地擦拭穴口流出的红白混杂,又为唐悉将裤子穿好,不敢抬头看他的神色。
唐悉还未能从疼痛而又带着些许诡异快感的情事之中缓过神来,瘫软在草丛里,直到唐察为他拉上衣襟,眉眼间满是自责与担忧,又带着几分无措,问出那句:“小悉,你会不会讨厌我……”
唐悉握住衣襟上那双手,轻轻摇了摇头,呼吸还未完全平复:“我……喜欢师兄。”
唐察眼眶一酸,低声道:“对不起……”
唐悉却再度摇了摇头,看向唐察,眼神依旧那般清澈,不见丝毫愠怒、悲伤,亦或分毫对唐察的不满与嫌恶。如今状况,唐察如何面对他这般眼神,瞬间连鼻尖也酸起来,连忙起身转头,让唐悉看不见自己的脸。
唐悉却以为唐察准备离开,虽还疼得离开,却挣扎着想要起身。
“小悉!”唐察连忙将他扶稳,嘴唇开了又合,半天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唐悉面色有些憔悴,显然方才被折磨得不轻,却仍亲昵地贴着唐察鬓角轻蹭。
唐察将唐悉拥紧,方才那般冲动已全然消失无踪,唯有歉意、恳求,与满腹真心:“小悉,你是我此生最珍视之人,我唯一的亲人,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