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叶令时十二岁那年,一个风和日丽的春日,吵着闹着要跟兄长们一起去扬州码头送货。几个哥哥受不了他的号叫攻击,只得妥协,叮嘱他乖乖跟好,莫要迷路了。叶令时点头应是,可刚到码头没多久,就自个儿跑得没了影,全然不管他哥如何焦急地寻他。
叶令时第一次来到扬州,只见港口繁华,商贾络绎不绝,顿觉新奇万分,在码头上瞎跑乱逛。
就在他正被一旁鱼摊老板刮鳞的手法吸引之时,突地听见身后一阵重物落地翻滚之声。叶令时转身看去,恰见一根长鞭自空中落下,猛然抽打在一个小孩身上。
那小孩衣衫褴褛,即便被鞭子抽打,也只是趴在地上一声不吭。只是从那颤抖不已的肩膀可以看出——他很疼。
拿鞭子抽他的,是个瘦得像竹竿的男人,身着粗布短衣和短裤,显然是个做工之人。他一边抽那小孩,嘴里一边骂骂咧咧的,说什么工也做不好,没用的废物,滚回娘胎里之类的。
叶令时越听越生气,当下冲到那小孩儿身前,大喊一声:“住手!”
拿鞭子的男人连忙停手,这才让叶令时不至于被抽到。他本有些不快,但看叶令时衣服样式,便知道他是藏剑山庄的人,再看这小孩儿一副凌厉眼神,便给了他点面子,不耐烦地问到:“看你是藏剑山庄的人,我就听听看,你想干什么?”
叶令时瞥了眼一旁的木箱,想来这应该是身后这个人搬的货物,当下也没思量,只对那人道:“你这破箱子多少钱?我替他赔你便是。”
哪知这男人嗤笑几声,鄙夷地瞧了叶令时一眼,嘲讽道:“你这小屁孩能有几个破钱?别以为你是藏剑山庄的,就能在这充大爷。”
叶令时冷哼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大块银锭子,砸向那人,“这些,足够了?”说罢,也不管那人,转身扶起那挨打的小孩儿,道:“我带你走。”
哪知身后突然一阵破风之声,这小孩儿突然将叶令时推开,而后便是一声痛苦呻吟。
叶令时倒在一旁,愣愣看着眼前一幕——原来是那男人,趁他不注意,想拿鞭子往他身上招呼。叶令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能为力——他今天本着长见识的目的跟着兄长过来,连剑也没带。
叶令时瞪了那男人一脸,冷冷道:“别给脸不要脸!”说罢,便扶起那小孩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2
叶令时把人带到茶馆,想要替这小孩检查背后伤势,可他却怎么也不愿将衣服脱下。叶令时无法,只得先要了壶茶水和一碟黄豆。
黄豆刚刚端上,那小孩儿便猛地抓起往嘴里塞,看得叶令时一愣。塞了几口之后,他又突地咳嗽起来,叶令时连忙给他倒了杯茶,柔声道:“你吃慢一点,不着急,要是还想吃,我给你要。”
这小孩儿满头脏乱的头发遮住了脸,让叶令时只能看见一张嘴在不停地动。而他伸出的手臂,也几乎是皮包骨。
叶令时从小在山庄长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顿时同情心泛滥,也不管他要不要,又为他要了一盘肉干。
叶令时将肉干推到那小孩身前,低声道:“这是肉干,你吃吧,我已经付过钱了。”
哪知这孩子并没有狼吞虎咽,只是小心翼翼地将盘子端到面前,嗅了嗅这肉干的香味,而后抓起一把,却是塞进了怀里。
叶令时一惊,连忙抓住他的手,“你干什么!这是吃的!”
这小孩儿颤了颤,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我知道……谢谢你……我想带回去……给阿娘。”
听他这么说,叶令时松了口气,将他的手松开,又问:“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这小孩儿摇了摇头,又低声道:“我家很远,要坐船,去藏剑山庄的码头。”
叶令时听了这话,却是展颜一笑,“那正好,我叫叶令时,就住在藏剑山庄,走,我带你去我哥的船。”说罢,便牵起他的胳膊往外走。
而那小孩儿,听见叶令时是藏剑山庄之人,猛然一颤,悄悄抬起乱蓬蓬的脑袋,隔着杂乱的发丝,向叶令时投去羡慕的目光。
3
叶令时的几个哥哥将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不说,见他还带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儿,就将他进船舱的权利也剥夺了。叶令时不得已,只能带着他坐在船头。
那小孩儿一边用河里的水洗脸,一边低声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来的。”
叶令时却笑道:“这是什么话?我既然救了你,就要帮你,不过就是坐船头而已,没关系。”
那小孩儿抿了抿唇,又道:“谢谢,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说罢,他眼神一黯,“娘亲大概觉得我已经死了吧。”
叶令时呼吸一滞,十分不解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他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上有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姐姐,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表兄,光是兄长就十分疼他,何况他的生母?他以为母亲向来最疼自己的孩子,又怎会说出这种话?
小孩儿低下头,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又低声道:“娘亲……生了妹妹,叔叔不要我们,就把我们都赶了出来。娘亲腿不好,家里没有吃的,我就出来做工,可是……他们把我带上船,说三天返航,却去了好多地方,一直没有回来。”
叶令时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突地又听见船舱之内,传来几位兄长的笑声。可眼前的孩子,一副快要哭泣的模样,却流不出泪。
叶令时脑袋一热,又从怀里摸出一个银锭,递给他,道:“我这有银子,先给你吧。”
哪知这孩子看了银锭一眼,却皱起眉头,并没有接下,只低声道:“谢谢,但是我……”说着,他的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衣料,“我想自己赚钱,让娘亲知道,我不是没用的东西……”
叶令时也皱起了眉,强硬地将银子塞进小孩手里,“可是你们家连饭都吃不起了,这银子你先收着。我家的船队也缺人手,你做工还我便是。”
小孩儿双眼一亮,充满希冀地看向叶令时,“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叶令时一拍胸脯,笑道:“等我长大了,也要和哥哥们一起经营家中事业,到时候我说了算,还能给你谋个好差事!”
小孩儿的目光之中又带上了羡慕,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叶令时说着,向小孩儿凑近了些。
“村里的大人都叫我小沈,沈家孩子……还有……很难听的……”小孩说着,又不安地扯住了自己的衣服。
叶令时听罢,猛然在舷上一拍,“那怎么行!这算什么名字?你有名字吗?”
小孩又搓搓手,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有……娘亲给我起名寻言,后来她也不这么叫我,说是会想起爹爹。”
“沈寻言?”叶令时试着将这名字说出口,转头恰见小孩黑黝黝的皮肤上似乎红了一片。
4
今天是船队回来的日子,叶令时跟着哥哥来到码头候着,准备学习如何清点货物。今年他已经十四岁,再过两年,他可就得脱离兄长的指导,亲自上阵了。
更何况,这次跟着船队回来的,还有一个已经一个月没见到的小孩儿。
本来沈寻言年龄太小,他们家船队不收,但是实在看他可怜,便留他做些杂活,如今已有两年。沈寻言也已经十三岁了,身子也长开了些,不再如当年一样瘦小。但是叶令时一直记得当初救下沈寻言时的模样,就算沈寻言只比他小一岁,但在他心里,沈寻言就是个小孩儿。
清点完货物和银子之后,叶令时便跑到船工休息的地方,四下寻找那个身影。沈寻言似乎并不合群,每次都是一个人在角落里吃饭休息,这次也不例外,叶令时在角落之中找到了他。
叶令时笑着走上前去,拍了拍沈寻言的肩,喊到:“阿寻!”
沈寻言转过头,见是叶令时过来了,眼中隐约有些不快,却还是笑道:“阿令,你来了。”
至于二人的称呼,叶令时是时字辈,家里哥哥姐姐都是“阿时”,故而沈寻言称他为“阿令”。而沈寻言,他父亲的名字便是“言”,故而叶令时称他为“阿寻”。
叶令时瞧了瞧沈寻言的碗里,不过是一碗素面,油和荤都没有,顿时有点不高兴,“你怎么吃这个?我让人给你做好吃的!”说罢,便转身要往山庄里走。
沈寻言连忙抓住叶令时,眉头微微蹙起,忍住心中涌起的不快,低声道:“不必了,这面我能吃饱。若再欠你恩情,我没办法还。”
叶令时停下脚步,转过身瞪了沈寻言一眼,“跟我何必见外?若非当初你执意要自己做工,我……”
叶令时说着,见沈寻言面色已经有些不对,连忙住了嘴,却并没有道歉,只摆摆手,“你愿意这样吃,那就这样吧。”说罢,又笑着问他:“这次怎么样?”
沈寻言深吸一口气,只觉一块石头堵在胸口,十分难受。每次和叶令时相处,他总会有这种感觉。他知道这种感觉,是无比的自卑。他本是一个低贱得不能再低贱的人,而叶令时却是藏剑山庄的小少爷,他拥有沈寻言没有的一切。
叶令时能把他当朋友真心以待,可沈寻言却不能。在沈寻言看来,他和叶令时之间,永远有一堵高墙。
可既然叶令时这么问他,他也就笑着将这一路见闻说与他听。叶令时听得津津有味,还开玩笑说下次和他一起出去。
沈寻言笑着说他又开玩笑,可叶令时却十分认真,说等自己十六七岁,就能跟着他的船队一起出去了。
这时的叶令时不懂,为何每次提到“将来”二字,沈寻言眼中总是一片灰暗。
5
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夏日,叶令时突地接到下人传讯,说是山庄门口,有人要见他。叶令时本不想见,但一听来者是沈寻言,便立刻撑伞出门。
大雨几乎将视线阻隔,叶令时走到门下,才隐约见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人见他过来,也走近了些,不是他人,正是沈寻言。
只是沈寻言的脸上不少伤痕,身上虽披着一件白色外袍,内里的衣衫却四处都被划破,隐约可见里面似刀伤和烫伤的疤痕。
叶令时意识到事情不妙,问到:“怎么回事?”
沈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来道别的,阿令。”说罢,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塞进叶令时怀里,“这是我爹留给我的,想来应当值点银子,当做还你的债。”
叶令时却没管那东西,只攥紧了沈寻言的手,问到:“道什么别?你要去哪里?”
沈寻言转头瞥了眼不远处,怅叹般道:“师父说,他会带我去华山的纯阳宫。”
叶令时眉头紧皱,沉声道:“你不能跟他走!他说是这么说,你怎么知道他会把你带到哪里?”
沈寻言颤了颤,雨滴润湿了他的脸颊。他深吸一口气,可声音仍有些颤抖:“是娘亲要送我走……”
叶令时愣了愣,顿觉胸口一闷,怒火熊熊燃起,“她怎么能这样!”说罢,便将沈寻言的手拉过来,“你别跟他走,大不了跟我住在一起。”
哪知沈寻言猛然甩开叶令时的手,冷漠地看着他,冷冷道:“阿令,我不能靠着你活一辈子。”说罢,便转身离去。
叶令时愣在原地,盯着沈寻言离去的方向,手还保持着被甩开的姿势,直到衣袖都湿透,才一点点放下。
6
自沈寻言离开之后,叶令时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什么都干不好,干脆推掉了学习的任务,整天就在西湖上泛舟喝酒。
他把沈寻言当做好朋友,好兄弟,可沈寻言似乎并不如此觉得。甚至,那天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让叶令时感到,沈寻言对他的厌恶。
厌恶?原来沈寻言一直讨厌他?那么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沈寻言对他的笑脸相迎,难道都是惺惺作态?叶令时不愿相信,只觉心里堵得慌,喝再多的酒也无法消除他心中气闷。
故而,叶令时一心投入经商,在忙碌的工作之中,他才能将这些烦心事遗忘。只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拿出那个银质长命锁,他总会想起沈寻言,想到那天他离开时的模样。后来,他已经能够跟着船队四处走货,船队之中却已经没了那个人。
再后来,为了做生意,他也去过长安,也想过去见沈寻言。可转念一想,当初沈寻言便讨厌他,这么多年过去,怕是早已将他遗忘。只有他,仍留着那个泛灰的长命锁。
7
沈寻言遵循师父教诲,下山游历。起初,他本以为,到过长安便已足够。哪知见识过各方不同信仰与文化之后,他深感自己仍有不足之处,便决定去他方游历。
他想了很久,决定还是回江南老家一看。虽说他的母亲对他并不好,而且给予他安身之所,教会他世间常情、知识道法之人,是他的师父。可不管怎么说,母亲将他生下的恩情,他总是要回报的。
他回到江南,路过藏剑山庄,只见满地金色银杏,白墙黛瓦,仍是当年的模样。只是当年故人,如今已形同陌路。
沈寻言没有在藏剑山庄停留,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摸进了村子里。只见村子里盖了不少新房,只有记忆中的那一处,仍是熟悉的模样。
沈寻言一边走着,一边想,没了自己这个累赘,娘亲应该又寻了个好人家。还有妹妹,妹妹应该已经十岁了吧?不知道长成了什么样?娘亲那么疼她,想来她应该过得很好吧。
可沈寻言还没能走到小院门口,残破的木门便被猛然推开,随之传来的,是男人的怒吼,和女孩撕心裂肺的哭泣。而后,一个高大的男人,拖着一个小女孩儿的膀子,从院子里走出来。
跟着出来的,还有一个妇人。她憔悴的脸上堆满笑容,对女孩的伸手和哭喊置若罔闻。
沈寻言呼吸一滞,这个女人他再熟悉不过,就是他的母亲。
那么,那个女孩,应该就是他的妹妹。
下一刻,沈寻言便发现,母亲的手里还攥着几锭银子。
“放开我!”女孩哭喊着想要挣脱,可是那男人体强力壮,将女孩的膀子都捏得泛红。女孩没有办法,只得向妇人伸出手,哭喊道:“娘!”
可是那妇人,却低头看向手中银子,转过身,一瘸一拐地向院子里走去。
沈寻言双手颤抖,怒意冲昏了头脑,他想也没想,冲上前去拦下那壮汉去路,喝道:“你不能带她走!”
男人停下步子,低头瞧了沈寻言一眼,冷笑一声,“臭道士,识相就赶紧滚,别碍着老子做生意,小心老子一拳废了你这小筋骨皮。”说罢,男人狠狠瞪着沈寻言,舞了舞自己的拳头。
沈寻言只冷冷盯着男人,沉声道:“她是我妹妹,你不能带走她。”
男人大笑数声,鄙夷地看了沈寻言一眼,“那你赶紧去找你的老母吧!人是她卖的!”
沈寻言眉头紧皱,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办法,突地想起方才老妇手上拿着的碎银锭,心中有了打算。他看着男人,冷冷道:“那是她的事。要救我妹,是我的事。她多少钱卖给你,我还你便是。”
哪知男人冷哼一声,“你小子想得美!”说罢,又将那小姑娘提溜至身前,摸了摸她布满泪水的小脸蛋,邪笑道:“这人可不是我要,是扬州城的醉香楼要。那老婆子卖是一回事,你要买,可就是另一回事。”
看见妹妹哭泣的模样,沈寻言只觉几乎要喘不上气,手颤抖着握住腰间长剑的剑柄。
那男人见了他的动作,连忙将小姑娘挡在身前,退后几步,警惕道:“你想干什么?告诉你,不止我背后,那醉香楼背后也是有人的!你要是动手,你今日丢的就不是你妹妹,是你们俩的人头!”
沈寻言沉默不言,握着剑柄的手紧了又松,最后还是泄气般地开了口:“说吧,怎样你才能放人?”
这男人邪笑两声,将沈寻言上下打量了番,伸出手掌,朝着沈寻言摊开,“两天之内,我要拿到五百两银子。”
“你!”沈寻言怒瞪这男人一眼,刚要拔剑,却听见女孩低低地喊了声:“哥哥救我……”便又泄下气来,他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让妹妹丢了性命。
良久良久,等到男人都有些不耐烦之时,沈寻言才低着头,沉沉应了声:“好。”
8
叶令时刚刚从货船上下来,准备卸货清点,便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整个人赶紧向一旁挪了挪,却还是没能躲开身后的熊抱。
感觉后背贴上一团丰腴,叶令时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扒了扒脖子上的这双纤细手臂,没能扒开,干脆就这样站着不动,无奈道:“姐,你先等会儿,我还要清货。”
叶雨时笑着松开手,在叶令时耳畔低声道:“姐姐这次又给你物色了几个小姑娘,画像在我那,待会儿去看看?”
叶令时又叹了口气,也不理叶雨时,就站在一旁看船工搬货。
见叶令时不理自己,叶雨时嘟起嘴,又在他肩上戳了戳,“喂,阿令,你今年都二十二了,别人孩子都有了,你怎么还不娶个姑娘?”
叶令时挑眉瞧了叶雨时一眼,打趣儿道:“姐,你成天担心我娶不娶妻,不如先考虑一下,怎么才能跟姐夫抱个大胖小子,让娘开心开心?”
哪知叶雨时微微一笑,松开叶令时的肩,伸手轻抚自己的小腹,“这哪用你操心,也就明年夏天的事儿。”
叶令时故作一副无比吃惊的模样,盯着叶雨时的小腹,“有了?”
叶雨时得意地一笑,“那当然!”说罢,肩上就被叶令时轻轻锤了一下。
叶令时好气又好笑,“那你刚才还那么大动作!当心着点吧,跟你说了成亲以后别这么大大咧咧的。”
“嘿?”叶雨时叉起了腰,“叶令时,我们俩到底谁大谁小啊?总之,这次姐姐给你看好的姑娘,你一定要选一个。娘年纪大了,没有精力管这些事,才让我给你挑的,你就别墨迹了!”
叶令时却垂下头,良久,才低声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哦?”叶雨时笑着向叶令时凑近了些,“所以你一直不愿意看我给你找的姑娘啊~”
叶令时顿觉脸上一阵发烫,往后退开了些,“姐你注意点!你都是成家的人了还离我这么近……”
“哎呀,这有什么,”叶雨时说着,又抓住叶令时的手臂,双眼似乎在发光,“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家里看看啊?”
叶令时尴尬一笑,“这……现在家里不是忙么,以后有空了再说。”
夜里,叶令时坐在窗边,借着淡淡月色,从怀里摸出那枚长命锁。数年过去,长命锁的光泽已然暗淡,甚至有一块地方,被叶令时摩挲成深色。
叶令时想到今日向姐姐撒下的谎,不由得叹息一声。他只是有一个念念不忘的人,并非喜欢。何况那人身为男子,他又怎能去喜欢。不过是被姐姐逼问得紧,临时找个借口罢了。
虽然这么说,叶令时确实没有成亲的打算,姐姐给他物色的姑娘他也看不顺眼。平时他忙于奔波,见到的不是工人就是商贾,也少有与姑娘打交道的时候。就算有,那也是陪着客人或者合伙的弟兄,一同去扬州的醉香楼罢了。
他想,或许再见一次那人,将这长命锁还回,自己才有心思去想这些事吧。
9
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沈寻言如同被抽走魂魄一般,漫无目的地在雨中游荡。
他本可以不管——可是又怎能不管,当年虽然吃不饱饭,娘亲也对他不好,可是妹妹,每一次回到家里,总是那样甜甜地笑着看他。那时,只要看见妹妹过得好好的,他就会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尽管现在的他,已选择为自己而活,但他怎么能看着妹妹被带到醉香楼去?然而,两天之内,他又去哪里找来五百两银子?
视线之中突然映出满地金黄,沈寻言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站在藏剑山庄之外。
他想起那个纨绔世家子,想起他曾经那些天真而又伤人的话。沈寻言抗拒着,却无可奈何,只能向藏剑山庄走去。
沈寻言走到门口护卫身前,行过礼,笑道:“这位施主,贫道想拜访庄内一位名为‘叶令时’的公子。”
那护卫颇为礼貌地回礼,回道:“令时公子随四庄主去外地做生意,说是今日回来,现在还没到。道长若是想找他,不妨去码头等候。”
“多谢。”沈寻言道谢,准备离去,却被那侍卫叫住。待他转身,却见那护卫笑着将伞递给沈寻言,“我马上就轮换了,这把伞,道长你拿去用吧。”
沈寻言一愣,却是谢绝他的好意,在雨中向码头漫步而去。
10
傍晚,小雨已停,夕阳将西湖染成一片晚霞之色。码头吆喝声渐起,想来应是经商的船队回来了。
沈寻言走上码头,见一黄衣男子跟着另一高大男子自船上走下。前面那人沈寻言认得,是叶家四庄主。后面那人多半就是叶令时。只是夕阳刺眼,看不清他的面容。沈寻言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问到:“请问,可是叶令时公子?”
叶令时正准备去帮忙卸货,听见有人叫自己,便停下来,循声看去,却见一纯阳道士站在不远处,因夕阳太过于明亮而看不清脸。
叶令时恭敬地行了一礼,“我是。请问这位道长是?”
听他如此相问,沈寻言不知怎的竟有几分紧张。他再度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说话已不似方才那般平稳,带着些许颤抖,“贫道……沈寻言。”
叶令时没有回应,只愣愣地看着面前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容颜,呼吸仿佛都于此刻停止,周围的嘈杂人声,也于此刻消失不见。只有夕阳,仍散发着淡淡余晖。
11
晚上,叶令时在自家院子里为沈寻言找了间客房,不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也不问他为何来找自己,只客客气气地,以对待客人的礼数对他。
沈寻言想找机会与叶令时商量,可叶令时领着他到客房之后,便没再出现过。饭菜有下人送来,洗澡的热水也有下人送来,唯独叶令时没有出现过。
沈寻言本想明天再去找叶令时,可泡澡之时,一阵胡思乱想,又想到妹妹,心中着急,便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套上亵衣,再随意披上外袍,便如此去找叶令时。
12
叶令时安顿好沈寻言之后,还得跑去兄长处汇报此行收获,如此,连晚饭也没顾得上吃,又急匆匆赶回屋里。下次出航是一周之后,他还有些账单需要处理。
可当他在案前坐下,点上灯之时,见到的却不是自己的账单,而是一张又一张女子的画像,还有一小盘糯米藕。
叶令时随手拿起一块糯米藕,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另一手随意翻了两下画像,却仍没有心仪之人。叶令时将画像收到一旁,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叶雨时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女子画像,几年下来,他屋里都收了厚厚一摞,让他总有一种皇上选妃的错觉。
几下吃完盘子里的藕,叶令时仍觉得腹中有些空落落的,但也顾不上这么多,连忙拿过账单,开始一一检阅。
虽说查账这种事,有账房先生在管,可叶令时仍有些不放心,凡是他能经手的生意,账单总要拿来自己查。
可叶令时不过看了两行,房门便被敲响。他无心去管,却还是问了声:“谁?”
门外,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传来,好似一缕月光,在黑暗之中照进叶令时的心扉:“叶施主,打扰了,贫道沈寻言。”
叶令时一愣,从怀里摸出长命锁,藏在一堆账单之下,才开口道:“沈道长请进。”
沈寻言轻轻推开房门,道了声失礼,便踏入屋中。只不过他刚想将门关上,却听叶令时道:“道长请坐,门就让它敞着吧。”说罢,转身取下身后书架上一根红绳,轻轻扯动,便可听见门外一阵铃响,很快便有仆人过来,听从叶令时的吩咐,去准备茶水和点心。
直到沈寻言在屋内软垫上落座,叶令时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只专注盯着手头账本,手上拿一枝细短的兔毫,不断在上面勾画。
下人送来茶点之后,便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将房门关好。沈寻言盯着矮几上的茶,也没有心思去喝,待得有些无所适从。叶令时这才疲惫地叹息一声,将笔放下,抬起头看向沈寻言,“道长若是有事,便请说吧。在下还有工作,恕我只能这样与你交谈。”
沈寻言呼吸一紧,双手紧紧握在一块。嘴唇张了又合,却无法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话语。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离开之时,是如何对叶令时说的。沈寻言羡慕叶令时的生活,羡慕得有一丝嫉妒和厌恶——从小时候,直到现在。他承认自己讨厌叶令时那副施舍一般的友善嘴脸,可若不是他知道叶令时会有那样一面,也不会来此寻求他的帮助。
就算日子过得再苦,他从来都不愿向他人哀求,不愿意接受他人的施舍。可如今,他走投无路,如同当年那个,在扬州码头被人鞭打奴役的孩童。
沈寻言久久不语,叶令时也没管,又低下头看自己的账本,告诉沈寻言,想好了就告诉他。
沈寻言双手紧握,甚至指节都已泛白,只觉不甘与厌恶充满胸腔,几乎要喷涌而出,将他淹没。可是一想到妹妹,胸口的闷痛就减轻了些。
他此生已是不幸,又怎能看着妹妹受苦。
沈寻言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向叶令时说出哀求的话语:“求你……帮帮我……”
叶令时一愣,手里的笔差些落在账本上。他虽知道沈寻言找他定是有什么事,却不想,沈寻言竟会如此开口。
可再怎么说,沈寻言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孩,让叶令时心甘情愿地宠着他。如今这忙帮还是不帮,还得看叶令时的心情。故而叶令时继续批自个儿的帐,淡淡问到:“你要我帮什么?”
沈寻言又深吸一口气,指甲几乎要掐进自己的肉里,他颤抖着,一字一句地放下坚守了十数年的尊严:“救我的妹妹……要五百两银子。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听见沈寻言的要求和条件,叶令时心中吃惊。五百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们跑一趟远门才勉强赚这个数不说,这钱还得分给庄里的其他人,叶令时能拿到的工钱只是其中一部分。但这却也不是难事,至少,让现在的叶令时出五百两,简直是小菜一碟。只不过,他暗自思考着沈寻言的那句:“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照叶令时的想法,沈寻言这是要卖身给他。
叶令时倒是知道沈寻言有个妹妹,却不知发生了什么,竟要沈寻言如此求他。再想到,沈寻言几乎十年未曾找过他,如今一来便是这等要求,心中便一阵不快。
叶令时本想拒绝,可抬起头,只见方才见面之时还十分平静的沈寻言,此刻眼中已满是绝望,失神地不知看向何处。他的下唇已被自己咬出了血,双手紧紧绞在一块,身子也不断颤抖,仿佛狂风之中的一根孤木,只需再多一分力便可将他压倒。
叶令时放下笔,低头看了手中账单许久,无意间又瞟到被他放在一旁的女子画像。
他这么多年,别说倾心女子,就是对待身边之人都带着七分冷淡。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沈寻言。从那次之后,叶令时害怕自己会一次又一次地用热脸贴冷屁股,便用孤傲与冷漠将自己伪装起来。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刀枪不入,可看见沈寻言那副脆弱的模样,他居然还是有些动摇。只是他很快清醒,就算帮助沈寻言,他也不能让沈寻言过得快活,最好是……将一生都交予他掌控。
“我可以帮你。”叶令时说着,从案上拿起一张白纸,还有一方红色印泥,走至沈寻言面前,在他希冀的目光之中,将这两样东西放在他面前的矮几上,冷笑一声,以话语为刃,将沈寻言的尊严砍碎,“只要你留下来,做我一辈子的男宠。”
而后,叶令时便欣赏到,那双充满希冀的眼眸,再度被绝望占据。
13
沈寻言的脸上瞬间血色全无,身体似乎颤得更厉害了些,绝望而惊恐地看着叶令时,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叶令时却淡淡地看着他,语气仿佛在说今晚吃什么一样轻松:“我不想说第二遍,只要你答应,别说是五百两,只要你在这里一天,你的母亲和妹妹我都会好生安置。”说罢,便将手中兔毫往矮几上一按,紧紧盯着沈寻言,问到:“如何?”
沈寻言颤抖着闭上了眼,良久,才缓缓睁开,一点又一点,伸手拿起桌上那只兔毫。
反正他此生已是不幸,就算再不幸一些,又如何?能换得母亲和妹妹一生平稳,已是足矣。
沈寻言颤抖着写下自己的卖身契,绝望却毫不犹豫地签字画押,罢了,待叶令时拿走纸笔和印台,声音仍然颤抖:“那五百两……我明日便要,送去码头旁的驿站。”
“银子你不必担心,不过,你必须将内情一五一十地告知。”叶令时说着,将那张卖身契举至沈寻言面前。
沈寻言颤抖着,垂下头,一字一句地道:“我娘……把妹妹……卖给了醉香楼……要五百两才能赎人。”
叶令时听罢,眉头一挑,心想沈寻言还真是够倒霉的。他娘把他妹妹卖哪里不好,偏偏是醉香楼。那背后的主儿,当今天下可没几个人能惹得起,除了用银子赎人也别无他法。
叶令时再度俯身,想拿起桌上的印泥和笔,却闻见一阵淡淡的皂角香味。他微微起身,却贴近了沈寻言,问到:“你洗过澡?”
沈寻言浑身一颤,将身子转向另一侧,低声应道:“嗯……”
叶令时思索一番,还是站直了身子,走回方才坐着的案前,淡淡道:“那你下去休息吧。明天我让人收拾好侧间,你就搬进去住。以后和其他人一样,叫我少爷。对外你不必担心,我会说你是船队请的风水先生。”
沈寻言站起身,低声应是,而后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房门。
14
第二日,叶令时准备好票据,便随着沈寻言一同前去码头旁的驿站。
沈寻言敲响房门,朝着门内道:“是我,我来赎人。”
房门打开,正是昨天那个男人,他邪笑两声,说着:“你小子不赖啊?”抬眼却见叶令时面色冰冷地站在一旁,顿时堆起讨好的笑容,道:“哟!这不是小时老板么!”
叶令时一家子,在山庄里边负责经商的各类事务,藏剑山庄的生意到哪儿,他们的名声就到哪儿。尤其是时字辈这一代,个个手段了得,故而道上的人几乎都认识。叶令时在这辈里年纪最小,故而被道上称作“小时老板”。
叶令时冷哼一声,将装有票据的木盒甩在那人身上,“少废话,人交出来。要是少了什么,这五百两你别想拿。”
男人打开木盒子瞧了眼,顿时双眼泛光,又对叶令时讨好一般地笑了笑,“醉生楼要的,我哪儿敢碰,早知道是您要这人,我就给您打个折。”
叶令时眉头一皱,不耐烦道:“别跟我啰嗦,放人。”
男人点头哈腰,让叶令时息怒,转身便去屋里将那小姑娘拎来,丢给了沈寻言。
沈寻言连忙将小女孩抱起,见她只是睡着了,这才松了口气。
二人将女孩带回山庄,沈寻言本想在一旁守着,可叶令时非要去扬州城。沈寻言本来还倔强地不想去,可是看着叶令时逐渐阴沉的面色,沈寻言总有些不安,只得随叶令时去了。
15
叶令时带着沈寻言,去的不是别处,正是大名鼎鼎的醉香楼。沈寻言站在门口不愿进去,最后几乎是被叶令时拖着走进其中。
“哟,小时老板,您又来了!今日想选哪位姑娘呀?”二人刚刚进去,一位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便迎出来,满脸堆着笑,向叶令时打招呼,却看也没看一旁的沈寻言一眼。
而沈寻言也不在意,只默默站在叶令时身旁,当自己不存在。
叶令时摆了摆手,“今天不用。”说罢,脑中突然灵光一现,猛然将沈寻言扯至怀中,暧昧一笑,“只是带他买些东西。”
沈寻言一愣,顿觉羞耻万分,耳朵和脸颊红成一片,想要挣开,却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只得默不作声,任由叶令时动作。
老鸨瞬间心领神会,也不多说,将叶令时和沈寻言带入后院。
老鸨带着二人进了间放着一排排橱柜的屋子,转身对叶令时笑道:“不知老板想要些什么?这儿的东西您随便挑,都是全新的。”说罢,又将沈寻言上下打量了番,“看这位的身板儿,您可不能玩得太厉害呀~”
沈寻言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要不是想到自己已经签下卖身契,他一刻也不想留在这个地方。
哪知叶令时竟说出让沈寻言更为吃惊的话:“无妨,他受得住。”说罢,便转过头,十分不怀好意地看了沈寻言一眼。
沈寻言羞愤难当,转身要走,却只听叶令时一声轻飘飘的“你妹妹……”
沈寻言动作一僵,只能忍住心中不适,转身站回叶令时身侧。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沈寻言可谓是大开眼界,只见叶令时让小倌取下一个又一个抽屉,时不时挑选几样奇形怪状的道具,最后,竟取了个和那抽屉一般大的箱子才装下。
方才叶令时挑选之时,沈寻言便在一旁听老鸨的报价,这一箱子东西,最便宜的都是十两银子,一箱子下来可得有个几百两。
沈寻言看着怀中抱着的檀木箱子,只觉得无比肉疼——这些银子,让他用一两年他也用不完,如今居然被叶令时用来买这些物什!
沈寻言顿时对叶令时更加厌恶,而且一旦知道这些物什都是给自己用的,沈寻言便一阵恶寒。虽说他早料到会有此事,毕竟叶令时让他留下,是让他当“男宠”的。可他仍会抗拒,毕竟这样的事,比跪下求叶令时不知羞耻多少倍。
16
回到山庄,那箱东西被叶令时丢给下人清洗,而沈寻言则被他领着看妹妹去了。
二人进屋之时,小女孩已经醒了,侍女正在给她喂粥。
“思妍!”沈寻言心绪激动,也顾不得看叶令时的心情,扑到榻边,将小女孩紧紧抱住。
小女孩儿愣愣的,良久才轻轻抱住沈寻言,懵懂地喊到:“哥哥?”
一旁的叶令时听见这小女孩名字,倒是觉得有些好笑。他们的母亲如此对待他们,却对他们的父亲念念不忘,一个叫“寻言”,一个叫“思言”。
“是我……我是你的哥哥,沈寻言。”沈寻言松开沈思妍,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只是他笑着笑着,眼角竟不断滚下泪水。
叶令时看到沈寻言这样,不知怎地,竟觉胸口一阵闷痛。他挥了挥手让侍女下去,自己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只站到小女孩身后不远处,紧紧盯着沈寻言。
小女孩听见沈寻言的名字,又愣愣地问他:“你真的是我哥哥?可是娘亲说,妍儿没有哥哥……”
沈寻言心中绞痛,却擦去脸上的泪,深深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一些:“你两岁的时候我就离开了家里,你不认得我……也是正常。”说罢,他又笑着牵起妹妹的手,柔声道:“你看,你叫沈思妍,我叫沈寻言,名字里有两个字是一样的。而且,昨天我是在家门口看见的你,对不对?”
沈思妍愣了愣,而后整张小脸便一点点皱起来,泪水也止不住地流下。小女孩扑进沈寻言怀中,哭得撕心裂肺。
沈寻言也心痛无比,可是此刻,他只能强笑着,用尽量温柔的语气,安抚沈思妍:“没事了,哥哥救了你,以后也会一直保护你,思妍乖,不哭了。”
沈思妍又哭了会儿,才从沈寻言怀里抬起头,哽咽道:“哥哥……你去了哪里?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回家,不想看到娘亲……”
“这……”沈寻言面上笑意一僵,如今他也没有安身之所,只能寄人篱下,又能带沈思妍到哪里去?他抬头看了叶令时一眼,却见对方微微摇头,面色冰冷,显然没有商量的意思。
沈寻言眼神一黯,只得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柔声道:“妍儿乖,休息好了就回家去,哥哥就在藏剑山庄,有事你可以来找哥哥,而且,哥哥会定时把工钱送回家。”
沈思妍却又扑到沈寻言身上,抱紧了他的肩,似乎又哭了起来,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我不要……娘亲她只想把我卖掉!哥哥……我不要回家……”
沈寻言无法,只得再度抬头,哀求一般地看向叶令时。可叶令时仍然淡淡地盯着他看,毫无动作。沈寻言猛然一颤,发觉自己已然无能为力,只能紧紧抱住沈思妍。
叶令时的视线一直在沈寻言身上,此刻见他如此,叶令时眉头一皱,只觉心口不知怎地又闷痛起来。
叶令时瞧了沈思妍一眼,开口道:“瘦西湖畔的七秀坊,专收孤女,你要不要去?”
沈思妍听见叶令时的话,转过头来,仍带着泪痕的脸上多了几分好奇,“七秀坊?是什么?”
听叶令时这么说,沈寻言双眼一亮,面上又转悲为喜,对沈思妍笑道:“那里是武林的大门派,有很多小姑娘在那里学舞蹈和剑术。而且,她们当中很多人,要么没有爹娘,要么家中情况跟我们差不多,故而以门派为家,彼此就是兄弟姐妹。”
沈思妍双眼一亮,紧紧攥住沈寻言的衣服,声音之中已带上了憧憬:“哥哥我想去。”
叶令时叹息一声,走到榻边,又瞥了这小姑娘一眼,“明日我就派人送你去。”说罢,便一把扯住沈寻言的手臂,将他从榻上扯起。
“哥哥!”沈思妍伸出双臂,还想再抱一抱沈寻言,可沈寻言却被叶令时拽着往外走,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纯真无邪的双眸,一点点消失在视线之中。
17
叶令时一路扯着沈寻言回到自己的院落,却没进自己的屋子,而是进入一旁的侧间。侧屋空间比主屋小了不少,因为与主屋仅仅一墙之隔,大部分的地方都分去了主屋。
好在藏剑山庄的屋子本就宽敞,这侧间除了一张木榻,还摆有一间橱柜,一方矮柜,一个矮几,矮几旁还放着两个软垫。如此,屋里也还有空余之处,仍可以摆下不少东西。屋里一尘不染,显然才被下人打扫过。
叶令时进屋之后,也没客气,直接一把将沈寻言甩到榻上。
沈寻言自一阵眩晕之中回神,见到的便是叶令时那张冷漠的脸,和让他恨不得就地自尽的冰冷命令:“脱。”
沈寻言颤抖着,脑内几乎天人交战,想要自尽的念头不断涌出——可是,妹妹,他还有妹妹,他还不能死,至少要让妹妹幸福地活下去。
沈寻言垂下头,双手如痉挛一般颤抖着,轻轻搭上自己的腰带。可是,他的手不断地在颤抖,即便摸到了打结之处,却如何都解不开。
如此不过片刻,叶令时便耐心尽失,直接上榻,将沈寻言压在身下,双手抓住他的衣服,用力撕成碎片。
沈寻言趴在被褥上,用力咬住自己的舌尖,直到嘴里已有淡淡的铁锈味。
叶令时一边将沈寻言撕个精光,一边又笑道:“既然答应送你妹妹去七秀坊,那么,”叶令时说着,俯下身去,抓住了沈寻言的下巴,让他微微转过头来,“今天,我就要你的身子。”
沈寻言颤抖着闭上了眼,双手死死地抓住了身下被褥。如此,他的身体倒是一点点放松下来,最后只静静地趴在榻上,不说话也不动作。
叶令时十分满意他的态度,这才在他身上扫视一通。
可叶令时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看到的,居然是满身斑驳的疤痕。沈寻言身材还算匀称,比起叶令时来说是瘦了些。只是他的上半身,几乎没有一块地方是完好的,皆是皱皱巴巴的烫伤。叶令时不用想都知道,这多半是沈寻言那个母亲弄的。
叶令时心中一阵气闷,他不懂为何沈寻言被那女人如此对待,却还要为了她卖掉的骨肉如此糟践自己?
叶令时越想越气,最后一把拉开矮柜的抽屉,在一堆物什之中,拿出一盒软膏,一个小瓶子,还有一根细短的玉质伪物。
沈寻言将脑袋埋在被褥之中,一动不动。可是在双腿被分开、臀部被抬起之时,他还是忍不住颤了颤,死死抓住被褥,紧紧咬住牙关,将舌头蜷缩起来,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活下去。
很快,从未被人触及的隐秘之处传来一阵冰凉触感。沈寻言的身子瞬间紧绷,却立刻又泄气一般地瘫软下来。他想哭,眼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他想嘶吼,却无法张开嘴。只能绝望地感受着,一个本不属于体内的东西,自那隐秘处探入。
叶令时本想直接用那伪物,可那物虽说细,怎么也有他两根指头那么宽,故而叶令时先伸了根手指进去。
见沈寻言的身子绷紧又放松的模样,再感受着将他的手指紧紧吸附的内壁,叶令时在心中无奈地叹气,想来还是那醉香楼的小倌更适合做这事。
待到手指已在沈寻言体内进出自如,叶令时这才将手指抽出。软膏已被沈寻言体内温度融化成粘稠液体,粘连着叶令时的指尖与那穴口。叶令时随意将指尖上的东西抹在沈寻言臀肉之上,这人便又是一阵紧张的颤抖,甚至穴口也忍不住缩了缩,将那软膏挤出噗嗤声响。
叶令时还是没有急着塞那伪物,倒是拿起一旁的瓷瓶,倒出两粒桃红色的小丸。若是仔细闻一闻,还能闻到小丸散发出的幽香。
叶令时闻了闻,将此药品质在心中赞叹了一番。他念及沈寻言约莫是初次,故而只选了药效较轻的一种。而且看沈寻言这种反应,多半就是初次,叶令时不知为何,竟有些莫名地高兴。
沈寻言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塞入体内,可是很快就消失了。他心中一阵惶恐,不知道叶令时用的什么手段,只恨自己不能反抗。
叶令时又伸指进去,在柔软紧致的内里摸了摸,见那药丸已然融化,便抽了手指,拿起一旁的玉器,慢慢地涂满软膏。
沈寻言静静地等着叶令时接下来的动作,可是叶令时久久不动,沈寻言却觉得身体越来越热,尤其是方才被叶令时进入过的地方,像是有火苗燃烧一般,难受无比。意识也开始逐渐混乱,他实在无法忍受后穴之中似火烧一般、又麻又痒的感觉,向那处伸出了手。
下一刻,手腕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掌紧紧抓住,叶令时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想干什么?”
沈寻言猛然一惊,混乱的意识恢复了些许。他发现,自己居然想把手指伸进去……
一根冰凉的东西突然被一点点推入体内。沈寻言能感觉到,此物与方才进入的东西不一样,又冷又硬,撑得他内里发疼。他本能地收缩排斥,可是却敌不过叶令时手上推进的力量,只能感受着那物一点点深入。
叶令时见玉器已被沈寻言的后穴吞下,只留了便于抽出的把手在外,于是便松开了手。哪知他刚刚松手,那物便被沈寻言挤出来些,叶令时无法,只得又抵上那物,直到它不再被沈寻言挤出。
叶令时这才坐到榻上,对沈寻言命令道:“起来。”
沈寻言一点点撑起身子,只觉稍稍一动,后穴里那物也跟着动。而且只要他想把这物挤出,穴口收缩之时总会又酥又麻,让他感觉十分奇怪。只不过这东西塞进来之后,他体内那种火烧的感觉似乎稍微淡了些。
叶令时抬起沈寻言的下巴,与他对视,笑道:“方才是我给你脱的衣服,现在该你了。”
沈寻言猛地一颤,看着叶令时身上的金色华服,如何都伸不出手。
叶令时见状,将他抱入怀中,却抬高他的身子,伸手握住那玉器的柄,轻轻抽插,语气明显已有一丝不耐烦:“我的耐心有限。”
沈寻言轻颤着,只觉被那物蹭过的地方酥麻无比,让他忍不住,从鼻间溢出一声呻吟。罢了,沈寻言才后知后觉,方才那暧昧声音竟是他发出的。只是他很快就没有精力去想,后穴那物抽插得越发快速,阵阵陌生的,让意识都逐渐麻痹的感觉传来,让他浑身颤抖,忍不住挺起了腰身。
突然,身下腿间一阵快意传来,沈寻言低下头,只见自己腿间那物不知何时已经傲然挺立,顶端溢出些许浊液,却因为根部被叶令时掐着,无法释放。
叶令时手上掐得紧了些,冷冷道:“你最好快点动作,这衣服要是弄脏,你赔不起。”说罢,叶令时瞧了眼沈寻言头上的恨天高。他本想让沈寻言戴着这东西跟他做,会更有感觉一些,然而现在,他估计更需要沈寻言的发绳一用。
叶令时伸手解下沈寻言的发冠,拆下他的头绳,而后缠绕上他的性器根部,稍微拉紧了些,再系上一个漂亮的结。
沈寻言扶着叶令时的肩,颤抖喘息不止,却仍没有帮叶令时脱衣服的意思。叶令时便松开手,不再抚慰他,淡淡道:“脱掉,我就帮你解开。”
沈寻言的意识逐渐模糊,恍惚之中,他看见自己伸出手,摸上了叶令时的腰带。
没过多久,叶令时身上的衣物便被尽数脱下。叶令时随手将它们丢至榻下,却没有依言解开沈寻言腿间的束缚,而是后退了些,将沈寻言的脑袋一点点按下,直到沈寻言的脸几乎贴着他的腿间。
叶令时毫不害臊地将腿间那物展现给沈寻言看,而后便又笑着,在沈寻言残存的尊严碎片之上,狠狠踩了一脚:“用你的嘴,让它立起来。”
沈寻言猛地一颤,面上如火燎一般热了起来。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反抗,只能闭上眼,贴近叶令时的那物,直到嘴唇触上一片柔软,嘴角和脸颊之上,一阵被细小东西扎着的刺痛。
叶令时又笑道:“想来今天是第一次,我就教你一遍。以后可要记牢了,先用你的舌头舔,然后把它含进去,别用牙齿。”
听见叶令时说“以后”,沈寻言便又是一颤,而后遵照叶令时的话,伸出舌头,在那柔软之物上舔舐。沈寻言一边舔,叶令时一边在上面指示,不过片刻,叶令时的东西便半硬起来。
之后,便是含进去。叶令时也没指望沈寻言第一次能做得多好,可沈寻言实在太差,光是含进去,就不知道用牙在叶令时的命根子上磕了多少下,疼得叶令时差些就软了。叶令时只得作罢,让沈寻言含着顶端舔便是。
待到叶令时的东西完全挺立,沈寻言突地被抓住头发,被迫起身,而后,便被叶令时压在了榻上。
沈寻言闭着眼,不敢看二人现在的样子。在后穴一阵快意之中,一直塞在他体内的东西终于退出去,只是那蹭过穴口时发出一阵暧昧水声,让沈寻言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叶令时飞快地将软膏抹在自己的东西上,一手扶稳沈寻言的腰,将那物抵上被开拓好的穴口。
沈寻言突然急促地喘息起来,脑袋里又是一片混乱,隐约又有自尽的声音在叫嚣着,可更多的,居然是对那物进入的渴望……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明明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却感到莫名的空虚。
叶令时另一手解开沈寻言分身根部的束缚,只见身下人的身子猛然绷紧,分身射出一股股浊液,嘴里毫无自觉地呻吟出声,穴口也收缩不停,将他的顶端紧紧吸附。叶令时低喘一声,便于此时,强硬地挤开穴口软肉,将自己的巨物一点点挺入。
沈寻言的呻吟顿时带上几分痛楚,双手也用力抵在叶令时肩上,推拒着他。叶令时不过刚刚将头部塞进去,便作势要退出,同时低声对沈寻言道:“你可要想清楚了……”
沈寻言突然低声呜咽起来,颤抖着放下双臂,转而抓住身侧的被褥。
窄小的穴口被巨物蛮狠地撑开,方才那物完全无法与之相比。内壁被那硬物撑得酸胀无比,沈寻言本能地收缩排斥,却只是徒添一分撕裂的痛楚,只能不断地喘着气,试着放松身体,好让这份痛楚能减轻一些。
叶令时不过进去一半,便疼得退了出来。他睡过的,都是在床上身经百战的人,他喜欢那样的感觉,不像一部分人偏爱雏儿的紧致。他虽然知道,第一次做这事儿的人都紧,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紧,差些将他的命根子都夹断了去。
叶令时无法,只得又抹了遍软膏,将沈寻言的腿分开大些,再度挺入他的体内。
沈寻言仍喘息着放松,可那物实在太大,不管他如何放松,内里都像撕裂火燎一般疼痛,偏偏还强硬地挤向深处。即便有药物作用,快感还是没能抵挡过痛楚,让沈寻言的分身都软了些。
叶令时似乎没了耐心,用力一顶,那物便猛然深入一寸。沈寻言猛然一颤,痛呼出声,双手抵上叶令时的肩,在喘息的间隙,呼出混乱的哀求:“疼……求你……停下……啊……”
叶令时啧了声,心想自己都进去了大半,哪还有停下的道理?但看沈寻言面色惨白,显然是疼得不轻,故而叶令时也不再深入,只试着轻轻抽出,再向内挺入。
每次挺入之时,沈寻言总会颤得更厉害些,穴口摩擦过柱身,不断发出暧昧的水声,沈寻言微张的唇也不由自主地低声呼出呻吟。
叶令时如此插了一会儿,性器已差不多没入沈寻言体内。而沈寻言的性器也再度立起,嘴中喘息又逐渐湿热,想来应是疼痛消退之后,药效再度显现了。
感觉分身被紧紧地包裹着,叶令时不由得喘息一声,心想这雏儿果然不一样,貌似是比那些熟柿子舒服一些。叶令时试着在沈寻言体内操弄,沈寻言便又是一阵痛呼,甚至在叶令时肩上掐了一下。
叶令时习惯了大开大合的操弄,而沈寻言乃是初次,根本受不住他的动作,几次下来,疼得眼角都泛起泪花。叶令时也好受不到哪去,于是只得放慢动作,尽量轻柔地在沈寻言体内进出。直到沈寻言嘴里的痛呼变成暧昧呻吟,穴口也欲求不满地随着他的动作缩张,叶令时这才逐渐加快速度,加大了力道,柱身迅速地磨砺着穴口,顶端凶狠地击打着甬道深处的软肉。
随着二人越发激烈的交合,沈寻言身上的药效尽显。此时在那春药作用之下,他早已忘却什么羞耻与尊严,只攀紧了叶令时的肩,在一次又一次空虚与被填满的快感之中绷紧了身子,分身也失控地吐着浊液,嘴中呼出的,只有湿热的喘息,还有无比柔弱暧昧的呻吟。
……
那物抽出之时,沈寻言只觉穴口一阵酥麻,忍不住又是一颤。意识逐渐回笼,沈寻言却仍闭着眼,不敢看自己此时的模样。待到叶令时起身,他将自己蜷缩起来,却在手臂触到胸膛小腹之时,感受到上面的一片粘稠。
叶令时从榻上起身,却突地一阵头晕目眩,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他知道原因大概是昨晚查账太晚,没有休息好,今天又跟着沈寻言跑这跑那,回来还做这种事,有些体力不支。故而他也没心思管沈寻言如何,只随意用薄被将身体擦干净,一边穿起衣物,一边对沈寻言说:“待会儿我让下人来清理,你累了就在屋里休息。”
沈寻言没有回话,叶令时也不在意,穿好衣服便走出了房门。
沈寻言抱紧了自己的身体,颤抖着,无声地哭泣。
18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几个下人推开房门进来。几人将水桶抬进之后便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个侍女,为沈寻言擦身。沈寻言只觉心灰意冷,任由这两个侍女将他从榻上扶起,擦拭他身上的污渍。
只是被触及腿间之时,沈寻言瞳孔一缩,猛地拍掉那侍女的手,呵斥到:“别碰我!”
这一下显然将侍女吓得不轻,当下便不敢动作,只恭敬地将擦身的布巾放在一旁,而后退了出去。
沈寻言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低下头,往腿间看去。只见腿根处不少白色星点,也不知是谁的东西。
沈寻言自榻上站起,双腿一阵脱力不说,甚至还残留有仍被插入的错觉,以及什么东西不断从内里流出的感觉。
他颤抖着走到水桶旁,不过刚踏入一只脚,整个身子便脱力地摔了进去。他顿时感到无比疲惫,干脆就由这热水泡着。
片刻之后,房门被敲响,沈寻言没管。外面那人敲了几次之后,将门悄悄开了个缝,见沈寻言已泡在桶里,便将门打开。来的人还是方才的两个侍女,她们向沈寻言行礼之后,便进入屋里,麻利地换下了脏污的被褥,再铺上干净的,还不忘为沈寻言留了套干净衣物。
沈寻言在桶里坐了一会儿,感觉身后的东西似乎都已经流了出去,双腿似乎也没有那么酸了,这才从桶里起身。
沈寻言换上那身衣服,明黄色的广袖长衫,套在他身上稍微大了些,多半是叶令时的衣服。看着已经被清理干净的软榻,沈寻言一阵恍惚,难以相信,自己方才居然在这张榻上,被叶令时……
19
叶令时回到房里倒头便睡,待他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里转醒之时,屋内已是一片漆黑。他还没来得及感叹自己一觉睡到了晚上,便听见叶雨时带着几分怒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叶令时你给我出来!你一定要给我说清楚!”
叶令时无奈地叹息一声,起身开门。也不知道自己的老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房门刚刚打开,叶雨时挺着微微鼓起的肚子举步便入,手上一把揪住叶令时的衣襟,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好你个臭小子!让你娶妻你不娶!现在都会在家里养什么男宠了?你……你!你气死我了!”
叶令时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将叶雨时扶稳站好,柔声道:“姐,你别生气啊,你现在不能动怒,万一伤着我外甥怎么办!”
叶雨时还是气鼓鼓的,怒道:“那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叶令时摆了摆手,“他要卖身给我,我就同意了。。”
叶雨时伸出手,“卖身契拿来我看看。”
叶令时却难得在姐姐面前强硬,“不给。”
叶雨时又有些生气了,喊到:“叶令时!”
揉了揉发疼的耳朵,叶令时无奈道:“他都卖身给我了,还能怎么样。姐,你怎么知道的?”
叶雨时一愣,没有将侍女供出来,只冷哼一声,“你管不着!”
叶令时多半能猜到是下人告的密,但他也不想追究,只对叶雨时道:“姐你有空在这里训我,不如去教训那个下人,让他管好自己的嘴。这男宠我是养定了,姐你也别白费力气,还是省着点,好好养我那小外甥。”
叶雨时无奈地叹了口气,话中已带了几分委屈:“你什么时候脾气变得这么倔?竟连姐姐的话也不听了?”
叶令时知道她想打柔情牌,可他最不吃这套,故而不为所动,只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叶雨时还不死心,又道:“那……你让我见见他,总行吧?”
叶令时倒是没想到叶雨时会这么说,这个要求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故而叶令时爽快地答应了,带着叶雨时去了侧间。
20
叶令时带着叶雨时进屋之时,沈寻言正在用饭。
沈寻言长发披散,还带着几分湿气。他身着明黄色的广袖长袍,正襟危坐,上身挺直,吃饭的动作轻柔缓慢,风度翩翩。即便是房门被叶令时姐弟推开,他也不问不顾,仍默默地吃自己的饭。
叶雨时一时有些看呆了去,本以为叶令时是从醉香楼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倌回来,哪知道,竟是如此一个身姿挺拔,气质出尘的男子。
叶雨时虽不知其中缘由,但想到,既然是这样一个男人,待在家里似乎也没什么影响,只要不传出去便是。
叶雨时临走前,深深看了叶令时一眼叹道:“阿令,姐姐准你玩两年,可你要明白,你该成亲了。这人的事儿我先不管,等你收心之后,一定要给我娶个好弟媳,听到没有?”
21
叶雨时走后,叶令时闻着屋里菜香,这才发觉自己一天没吃东西,有些饿了。于是便走进屋里,在沈寻言对面的软垫上坐下,四处找了找,终于在榻边找到一条红绳,用力扯动之后,门外便传来一阵铃响。
叶令时吩咐下人再去准备几个菜,而后转头对沈寻言笑道:“你需要什么,只管叫下人便是,像我刚才那样。”
沈寻言淡淡应了声嗯,便又低头吃饭,不搭理叶令时。
叶令时也不在意,只低头看桌上的菜,发现素菜都几乎被吃光,只剩了些肉。叶令时这才想起来,沈寻言如今怎么说都是个道士,自然不吃荤,亏他还让人做了河鲜,如今也只能他自个儿吃了。
待到下人将叶令时喜欢吃的菜端上来,沈寻言已经吃饱了。他本想起身,却因为叶令时一句:“陪我吃。”的命令,而不得不继续坐着。
叶令时吃饭可不像沈寻言那般正襟危坐,只随意地盘着腿。而且他的吃相也不好,几乎是狼吞虎咽,像是几天没有吃过饱饭一样。
沈寻言看向叶令时的目光之中,带上了一丝鄙夷。可他不知道,叶令时回航之时,船上吃食本来就少,回到山庄里还得忙着查账,确实好几天没吃过饱饭了。
不过,沈寻言看向满桌饭菜,心中又添了几分羡慕——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一张桌子上摆了这么多菜。
一炷香的功夫,叶令时已将桌上的菜吃了个精光,又叫来人,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
沈寻言暗自感叹了一番叶令时的饭量,一抬头便发现,叶令时正紧盯着自己。沈寻言顿时有些紧张,移开视线,不再看叶令时。
二人一时相顾无言,叶令时便默默地将沈寻言打量了番。
衣服如他所料,稍微大了些,看来还得去找裁缝给沈寻言做几套衣服。
叶令时眯起眼,用目光勾勒出沈寻言的身子。
沈寻言察觉到叶令时的目光变化,可是却无处可逃,只能任由他看着。
叶令时突然起身,走到榻边坐下,拍了拍身旁的被褥,看向沈寻言,“过来。”
沈寻言猛然一颤,却还是撑起身子,以尽量平稳的步伐走到叶令时身前。
可是叶令时怎么说也在床上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沈寻言不太舒服,于是便一把将人扯入怀中,一手抱着他,一手又打开矮柜翻东西。
沈寻言不知道叶令时又要干什么,瞬间浑身紧绷。
叶令时摸出一盒药膏,还有一根比白天那个更粗一些的玉器。
他能感受到沈寻言的颤抖,知道沈寻言的排斥与害怕,可他不打算停手,毕竟签下卖身契的,是沈寻言自己。现在他做什么,沈寻言都得由着他。
沈寻言趴在叶令时肩上,不敢看叶令时拿了什么东西出来。很快,他的腰带便被解开,长衫的下摆被撩起,裤子也很快落地。
沈寻言紧张地喘息着,突地,一个冰凉湿滑之物,贴上了白日被使用过的那处。沈寻言抓紧了叶令时的肩,身体不住地颤抖,穴口也紧缩着,阻挡着那东西的进入。
叶令时突然在沈寻言耳尖咬了一口,沉声道:“别怕。”
可沈寻言却仍紧绷着身子,丝毫都没有放松下来。
叶令时啧了声,一把抓住沈寻言的头发,将他从自己肩上拎了起来。
沈寻言面无血色,一副惊恐无比的模样。叶令时倒是不为所动,毕竟他没想伤害沈寻言,也不知道他在怕什么。现在,他只要沈寻言放松,故而又摁住他的后脑的发丝,突地将他吻住。
沈寻言愣怔一瞬,还未及反抗,便察觉那湿软灵活的东西钻进了嘴里,蛮横而霸道地侵占他口中的每一寸领地。沈寻言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想要用舌抵抗那物,却被它缠绕着翻搅。
叶令时吻着他,察觉到他已然渐渐放松,便手上用力,将那根裹了药膏的玉器插入沈寻言体内。
待叶令时松开沈寻言之时,沈寻言猛地一颤,垂下了头。
叶令时又摸了摸那伪物的柄,确认它已完全塞入,这才伸手把沈寻言的裤子捡起来,为他穿上,同时,对他说到:“这东西你先带一夜,明天早上我亲自来取。”
沈寻言再度面色苍白,难以接受,却不得不接受叶令时的要求。
叶令时抬起沈寻言的脸,只见他面容有点扭曲,便知道他肯定不愿意。但是他们两个之间,叶令时说了算,故而叶令时命令道:“你站起来试试。”
沈寻言身子一僵,那物塞在体内本就奇怪,叶令时居然还要他站起来……可是,他除了遵从,别无他法,故而,沈寻言颤抖着,将双脚踩在地上,扶着叶令时的肩,才勉强站起来。
叶令时轻笑一声,十分满意,“若不想下次再疼得死去活来,你最好还是听话。”说罢,伸手抚上沈寻言的腰侧,顿时,后者身子一软,往地上倒去,还好叶令时及时将他接住。
叶令时把人抱到榻上躺好,看着他的眼睛——尽管沈寻言并不与他对视,笑道:“好好休息吧,我的……小,男,宠。”
22
夜里,沈寻言想自己把那物取出。可他从未用过这种东西,不过握住把手稍稍一动,内里便一阵酸痛,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感觉。到最后,沈寻言已弄得满头大汗,还是拿不出这玩意儿,也只能如此睡了一夜。
23
第二天早上,叶令时来到侧间,叫醒了沈寻言,为他取出那东西。
那物抽离之时,后穴突然一阵疯狂的酥麻快意,沈寻言死死地咬住下唇,才忍住了即将呼出的呻吟。
叶令时还想叫人来清洗一番,哪知沈寻言飞快抵提起裤子,便往门外冲。
叶令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问到:“你想做什么?”
沈寻言挣了挣,却没法从叶令时的禁锢之中逃脱,只得说到:“去看我妹妹。”
叶令时冷哼一声,“她已被我派人送去七秀坊。”
沈寻言愣了片刻,心中突地冒出一阵怒火,猛地甩开叶令时的手,怒喝:“你、你就这样,一声不响把她送走了?”
叶令时淡淡道:“不然呢?我只答应送她去,没说送她去的时候要告诉你。”
“你!”沈寻言突然死死攥住叶令时的衣襟,一双充满愤怒的眼紧紧瞪着他,甚至已有几分恨意,“你知不知道我和她分开了八年!还没能说上几句话!”
叶令时平静地与他对视,又问到:“所以呢?”
“你这么着急把她送走,难道……”沈寻言说着,突然面露惊恐之色,“你根本就不是送她去七秀坊……你骗我……”
叶令时微微皱眉,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攥住了沈寻言的手腕,沉声道:“沈寻言,你冷静一点。”
可沈寻言却听不进去,扯着叶令时的衣襟,拼命地摇晃,嘴里不停地喊着:“你骗我!你把她还给我!叶令时你这个畜生!”
叶令时呼吸一滞,抬手便是一拳砸在沈寻言脸上,将他整个人打得踉跄几步,撞在门上,倒坐在地。
叶令时走上前去,俯下身查看沈寻言的情况。只见沈寻言侧着脑袋,双眼无神地不知看向何处。
叶令时冷哼一声,心中也多了几分怒意,“你把我叶令时当什么人?和你一样低贱卑劣的小人么?”
沈寻言又是一颤,而后无声地落下泪来。
叶令时又想起从前沈寻言对他的态度,顿时更加气闷,说话开始有些口不择言:“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你这辈子都得听我的。你想死,我就让你求死不能。”说罢,他站起身,又深深看了眼沈寻言,“若你真要寻死,恐怕我得让人把你的妹妹……从去七秀坊的货船之上丢进运河里。”
“不!”沈寻言突然紧紧抱住了叶令时的腿,颤抖着,哀求道:“不要伤害她……”
叶令时冷哼一声,踹开了沈寻言的手,“那就少拿你那肮脏的心揣测别人,做好你的男宠就是。”说罢,他又俯身抬起沈寻言的下巴,唇边挂上一抹冷笑,“你以为,就你昨天那样能让我满意?你比醉香楼的小倌还要不如,今日我能让她搭上早发的船队,你也应当知足了。”
叶令时说罢,不再与沈寻言多言,也没了和他一起用早饭的心思,摔门而去。
24
五日后,叶令时的船队出发,和之前有些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身边多了个沈寻言。
上船之时,叶令时看着身旁的沈寻言,突然一阵恍惚。小时候,他的梦想就是和沈寻言一起出船。如今梦想实现,他们二人却已不复当年。
叶令时对外说,沈寻言是他给船队找的风水先生,可这说辞难免有些奇怪,唬不住人。船队的人心里都好奇沈寻言的真实身份,可是叶令时本就是个难接近的主,沈寻言也端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是以船队已行了半个月,还无人敢去询问。
经过那一次之后,沈寻言总是担心叶令时会找他麻烦,可是忙于工作的叶令时,几乎完全当他不存在。船队每到一个地方,叶令时下船以后都是在做生意,上船之后都是在查账,别说找沈寻言麻烦,就是和他说句话都困难。
而叶令时带上沈寻言,不过就是怕自己不在山庄,让沈寻言跑了。虽然沈寻言心里明白得很,为了妹妹平安,他必须留下,但叶令时不放心。故而这一趟,除去偶尔帮叶令时端茶送水之外,沈寻言成了个闲人。
叶令时经常忙得饭也不吃,每次都是沈寻言吃完之后帮他留着点,还得沈寻言提醒了,他才想起来吃饭。
这一晚,叶令时又在驿站里挑灯查账。他翻账本的声音听得沈寻言心烦,故而沈寻言出门赏月,准备等叶令时查完帐再回去。
哪知沈寻言回屋之时,见到的竟是趴在账本上睡着的叶令时。
沈寻言顿时有些为难——到底要不要叫醒他?若是将叶令时叫醒,这人多半又要抱着他睡,让他一晚都睡不好。可若是不叫醒他,万一哪天叶令时找他算账,那也难办。
沈寻言思索一番,还是走到矮几旁,俯下身去,摇了摇叶令时的肩,试图将他唤醒:“叶令时,叶令时?”
叶令时打了个激灵,双眼微微睁开,下意识地伸手往衣服里摸索,却摸了个空。他这才惊醒,起身想找什么东西,却在抬起头的时候看见了沈寻言,愣怔片刻,才恢复意识。
沈寻言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站在一旁紧盯着他,不敢动作。
叶令时又低头看了看账本,眉头微皱,觉得此行之后,或许他得好好休息一段时日。
25
如今,沈寻言活下去的意义,是沈思妍。偏偏叶令时这一整个冬天都带着他在外面跑,他虽求叶令时带他去看妹妹,也没有机会可以去。好在妹妹每隔数日便会给他写信,写个回信的事儿,叶令时还是准的。
秋天的时候,叶令时就想休息了,可他那几个哥哥不同意,让他怎么说也要干完今年,然后明年一年的时间都准他休息。叶令时无法,只得听哥哥们的话,跑完这个冬天的单子。
今日的送货地点是扬州城,只是很少的一批货物,故而叶令时只带了沈寻言一个人,还有一辆十分宽敞的马车。
货物堆在马车深处,他们二人则对坐在靠着车夫的外侧。
沈寻言第一次坐马车,紧张得不得了,屁股紧紧贴在椅子上,手也扒着一旁的车门。
叶令时在心里叹气,心想这人还真是没有当男宠的自觉。而后他招了招手,示意沈寻言过来。
沈寻言有些为难,如今让他在这坐着都难,居然还要去叶令时那里?他又看了叶令时一眼,发现果然又是那副不容商量的表情,只得松了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恰好此时,马车似乎跨过一个坎,车身猛然一抖,让沈寻言一头栽进叶令时怀里。
叶令时被他撞得胸口疼,却也没说什么,只把人抱起来坐好了,而后揽入了怀里。感受着沈寻言的体温,叶令时突然有些想做。毕竟除了送走沈思妍的那一次,叶令时都因为工作太忙,而没再碰过他。不过仔细想了想,叶令时还是决定过几日再说,毕竟这么久不做,想来沈寻言的那儿又和上次一样紧了,还得好好准备一下才是。
沈寻言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可又不敢,只得浑身紧绷地让他抱着。只是在车身又抖起来的时候,沈寻言忍不住抓紧了叶令时的衣服。
正在沈寻言紧张无比的时候,一只手掌,突然探入他的衣襟。沈寻言脸上瞬间血色全无,身子颤了颤,并未反抗,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叶令时摸上沈寻言的胸膛,却摸到一片粗糙的肌肤。这时他才想起,沈寻言的身体,被他那母亲弄成了什么样。可叶令时并不在意,反而觉得这粗糙的感觉手感极好,让他流连忘返。
叶令时在沈寻言的胸膛上摸了几下,觉得他的衣服甚是碍事儿,于是双手扯住他的衣襟,用力分开,自他肩头剥下。
空气中的寒意让沈寻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而后紧紧闭上了眼。
叶令时发现他冷,便又给他穿上,只留胸前敞开。
沈寻言的皮肤,这几年在纯阳宫养白了不少,不再如当年一般黑黝黝的。他胸前的那两处,也不似醉生楼那些小倌的色浅,而是深色的。叶令时忍不住摸了上去,用拇指轻轻按揉。
沈寻言一颤,只觉被叶令时摸过的地方,一阵酥麻的感觉,让他说不出来的难受。很快,另一边也传来同样的感觉。沈寻言从未被这般对待过,只感觉难受与惶恐,可是他无法逃避,只能颤抖着任由叶令时抚摸。
感受着那两处柔软逐渐变得坚硬,从沈寻言的胸膛之上凸显,叶令时甚是满意,又把人抱紧了,让彼此胸膛紧紧相贴,用力地吻住他的唇。
26
沈寻言跟着叶令时交过了货,被他扯着去街上闲逛。沈寻言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只因为他买不起什么东西,只能陪着叶令时看。
只是,路过一个小摊之时,沈寻言一眼瞥见了一支银簪。那银簪雕的是梅花的样式,做工不算好,沈寻言觉得自己身上的钱应该够买。
叶令时正看另一个摊子上的东西看得好奇,沈寻言便悄悄走到那摊子前面,拿起那枝梅花,向摊主问到:“这支簪子怎么卖?”
摊主见沈寻言一身穿着不凡,只当他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可以讹一笔。但是他也不敢要价太高,只报了个:“十两。”
沈寻言一愣,他本以为最多二两银子,却没想到要这么贵。沈寻言无奈,只得悻悻将簪子放下。
就在此时,叶令时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在看什么?”
沈寻言身子一僵,连忙收回手,低声道:“没什么……”
叶令时低头一看这摊子上的首饰,成色都不怎么样,况且沈寻言一个男人,要什么首饰?转念一想,多半又是给他妹妹的。
叶令时转头看向摊主,“你这些东西要多少钱?”
摊主被他问得一愣,又向他问到:“不知客官,您要哪一个?”
叶令时瞥了眼沈寻言,只见他低着头,一脸窘迫的模样,显然没有告诉他想要什么东西的意思。故而叶令时在这堆首饰上扫了一眼,淡淡道:“所有。”
此话一出,沈寻言和摊主都是一愣。沈寻言心中气闷,却无法阻止叶令时。而那摊主,则报了个一百两的价格,美滋滋地为叶令时装东西。
叶令时将装满首饰的盒子丢给沈寻言,淡淡道:“你自己选。选好了我让人送去七秀坊。”说罢,见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啧了声,“这些东西你也看得上?若真要选首饰,应当去城东那家金银器行才是。”
沈寻言的面色更加阴沉,咬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叶令时便又揽住他的腰,凑到他的耳畔,低声道:“东西我给你了。回去之后,像上次那样,给我乖一点。”说着,手掌迅速地在他屁股上摸了一下。
沈寻言顿时面色苍白,什么也没说,只抓紧了手里的首饰盒子。
27
回到藏剑山庄之时,沈寻言已然做好了就义的觉悟。哪知叶令时并没有碰他,只是又从那矮柜里寻了个物什,要他如同上次那样戴上。
沈寻言虽然不愿,可这样怎么说都比被叶令时上要好,而且无论叶令时如何决定,他都只能接受。
只不过,当沈寻言看到那盒首饰之时,想起妹妹的笑容,心中多了几分欣喜。
只是沈寻言不知道,第二天,叶令时悄悄地去了一趟金银器行。
一周之后,叶令时收到了金银器行寄来的盒子。打开来检查一番里面的东西,叶令时甚是满意,将那盒子关上,出门向侧间走去。
不知为何,这次沈寻言迟迟没有开门。正在叶令时起疑的时候,房门才终于被打开,沈寻言衣衫不整地站在门边,腰身颤抖着,显然站得不是很稳。
叶令时踏入屋内,转身便将沈寻言压在门上,伸手探向沈寻言臀瓣之间。他摸到沈寻言的那处,发现他昨晚塞进去的玉器已被抽出不少。他知道沈寻言带着这玩意儿不舒服,想把它取出来,只是这几日,沈寻言多次尝试,没有一次是成功的,今天想来也是如此。
不过,叶令时马上就要代替这根玉器,于是十分好心地,替沈寻言将它抽了出来。罢了,将这物随手丢在地毯上,叶令时又用手指探入甬道之中,发现确实比之前松了不少,这才满意地将手指抽出来。
见沈寻言趴在门上,颤抖着却不敢动作的样子,叶令时很想就这么把他办了。只不过他忍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试试手里的东西,故而还是将沈寻言拉上了榻。之后,他又在矮柜里翻找,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瓶。
叶令时估摸着,这东西的效果可不像上次那桃色药丸,沈寻言多半有些受不住。可他再一想到那盒子里的东西,若没有这药,只怕沈寻言更受不住。
于是,叶令时从里面倒出两粒红色药丸,递至沈寻言面前,“吃一颗。”
沈寻言不知道这是什么,却也只能颤抖着拿起一颗,将它吃下。这东西入口即化,带着一股甜甜的香味,沈寻言的第一感觉,居然是这东西味道不错。
然而令他吃惊的是,那另一颗居然被叶令时塞进了他的后庭。感受着那东西在后穴里化开,沈寻言一阵惶恐,问叶令时:“这是什么?”
叶令时一边在矮柜里又找着什么,一边淡淡回道:“春药。”
沈寻言倒是没想到叶令时回答得如此干脆,而且听见“春药”二字,沈寻言瞬间红透了脸。
叶令时从矮柜里摸出两个银环来,又扯下自己的头绳,这才把矮柜关上。
沈寻言在一旁躺着,只觉身子和上次一样,渐渐热了起来。可不同的是,这一次除了热,还有痒。嘴里不知为何,四壁皆开始发痒,沈寻言只能不停地用舌头舔舐,才能缓解这种感觉。而后庭也是如此,无论他如何收缩,内壁的瘙痒都无法缓解。
他猜到是那药的作用,可即便猜到也无用,只能被逐渐燃起的情欲,一点点吞噬理智。
叶令时慢吞吞地脱掉自己的衣服,见沈寻言紧闭着眼,胸膛已经泛红,双腿也轻轻摩擦,不由得又暗自将醉生楼的药赞了一通。
叶令时上榻之后,沈寻言睁开眼,带着几分渴望地看着他。叶令时却不为所动,只默默地将头绳系在他的性器根部,而后如同上次一样,将他的脑袋按向自己的腿间。
若是平时的沈寻言,定然会抗拒一番,再不情不愿地为叶令时做这种事。可如今,药效发作,沈寻言浑身如火燎一般难受,何况嘴里与后穴之中瘙痒难耐,他意识混乱之间,只希望有什么东西蹭一蹭才好。故而看见叶令时性器的那一刻,已沉浸在情欲之中的沈寻言,毫不犹豫地伸舌舔上。
沈寻言疯狂地舔舐着叶令时的东西,只觉得舌头摩擦过的每一寸,快感皆如触电一般不断涌上。
叶令时低喘一声,忍不住抓紧了沈寻言的头发,心想这药可真厉害,让沈寻言舔得这么卖力不说,一边舔还一边喘。叶令时光是见他这样,就已经硬了三分。
沈寻言的舌尖一遍又一遍扫过挺立的柱身,唇角的津液不断顺着柱身滴落,淫靡非常。可他仍觉得有些不够,不只是舌头,口中的每一处都想得到满足。
“唔……”顶端一阵快意传来,叶令时闷哼一声,本想让沈寻言停下,却看见他张开了嘴,一点点将叶令时的分身含入口中。
硬热的巨物填满口腔,抵着咽喉,沈寻言却呻吟一声,眯起了眼。不待叶令时下令,他便含着这物吞吐起来,还不停地用舌头舔舐。
“操……”叶令时骂了一声,按着沈寻言的脑袋,只觉双腿都有些软了。他一时都有些怀疑,到底是药效太厉害,还是沈寻言本就是个欲求不满的人?只是沈寻言虽然舔得卖力,仍时不时会用牙齿磕两下。叶令时寻思,果然还是那药的作用。
最后,叶令时按紧了沈寻言的脑袋,紧紧抵着他口腔深处,喷涌而出。沈寻言哼哼两声,被迫将叶令时的东西吞下,立刻又开始吞吐起叶令时的东西来。
叶令时连忙将他推开了些,只见沈寻言仍张开嘴,舌头不断地蠕动着,眼中充满渴望与迷茫。叶令时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刚才那一颗,他就不给沈寻言喂到嘴里了。现在,他只能吻上沈寻言,用舌头去满足他那张欲求不满的嘴。
叶令时一边吻着,一边把人压在榻上。沈寻言紧紧揽着叶令时的脖颈,身体不断在他身上蹭动。叶令时伸手摸上他的胸前,寻到那两处挺立,揉捏几下,身下之人便又呼出几声呻吟,听得他热血沸腾。
叶令时从一旁摸来方才拿出的圆环。那圆环上挂着两个铃铛,稍微一碰便发出清脆响声。用两根手指从中间抵住,就能见那圆环分开一个口子,顶端细如银针。
叶令时松开沈寻言的唇,趁着他还在失神,将圆环缺口抵上他的乳头,松开了手。圆环收紧,那针穿过沈寻言的乳头,就这么扣在了上面。
沈寻言恍惚之间,只觉胸前突地一疼,很快便消散在滔天欲火之中。
另一边,叶令时也如法炮制,而且如他所料,沈寻言似乎并不觉得疼。叶令时试着轻轻拉扯那圆环,沈寻言便呻吟一声,颤抖着挺起了胸膛,让圆环之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叶令时十分满意,便又一边拉扯两个圆环,一边再度吻上沈寻言。
在阵阵铃响之中,沈寻言不断在叶令时身上摩擦,只觉口中舒爽,身下却依然空虚。他能感觉到,有一个硬热的东西抵在小腹上,于是便试着抬起腰身,想用穴口触上那物。
叶令时察觉到他的动作,连忙松嘴起身,按住他的腰身,不准他动作。可沈寻言仍然不停地扭动腰身,后穴也缩个不停。叶令时又叹了一番这药的作用,无法,只得先摸出一个玉器塞进沈寻言后庭。
沈寻言呻吟着吞吐那物,腰身不似方才扭得那般厉害了。叶令时见状,这才取出那盒子里的东西。
盒子里装的,乃是一根细长金簪。簪子顶端所雕,乃是一枝辛夷。而簪子本身却比平常簪子细了不少,若非足金所造,怕是一折就断。
叶令时笑了笑,一手按住沈寻言的腰身,另一手,则将那簪子,对准了沈寻言性器顶端的马眼儿。
沈寻言恍惚之间,只看见什么金光闪闪的东西,一点点靠近他的性器,而后,便是一阵剧痛传来。
叶令时将簪子一点点插入沈寻言的性器之中。沈寻言猛地一颤,痛呼出声,双手死死地抓紧了身下的被褥。
那簪子不过进去一半,沈寻言的分身都软了些,面上的潮红也已经褪去几分。叶令时见状,没有再强塞进去,转而抽动沈寻言后穴里的东西。
毕竟,他用这东西可不是想废了沈寻言。
如此几次下来,那簪子才完全插入沈寻言的性器之中,独留一枝辛夷在顶端。
叶令时解开沈寻言性器根部的束缚,沈寻言猛地颤抖数下,点点白色浊液,自辛夷枝旁冒出。
而后,叶令时猛地抽出沈寻言体内玉器,将自己的分身没入那收缩不已的小穴。
“啊啊……”沈寻言呻吟着绷紧了身子,无意识地扭动腰身,迎合叶令时的动作。
沈寻言残存的意识之间,只觉分身被堵着难以释放,又被异物深入,疼痛难忍。偏偏后穴里的嫩肉被硬热巨物不断地摩擦,快感犹如熊熊烈火,将他的痛楚和理智燃烧殆尽。
叶令时听着耳边阵阵铃响,还有沈寻言的呻吟,逐渐难以控制自己,干脆遵循本能,犹如猛兽一般,在沈寻言体内疯狂进出,每一下都撞上甬道深处,囊袋狠狠地抵上穴口,似是要与分身一同挤入。
待到叶令时射在沈寻言体内,沈寻言猛地颤了颤,性器顶端又滚落一滴浊液。
见沈寻言失神喘息的模样,叶令时笑了笑,伸手握住那枝辛夷,轻轻拔出。
沈寻言的药效似乎消退不少,叶令时才抽出一点,他便颤抖着喊疼。叶令时便又在他后穴之中抽插几下,待他没那么疼了,才又将簪子抽出些许。
如此过了许久,直到叶令时的性器再度紧紧抵着沈寻言的内壁,那簪子才被取出。沈寻言顿时绷紧了身子,分身喷出一股又一股粘稠的浊液,而后,竟流出了透明滚烫的液体。
沈寻言的意识恢复了些,半睁的眼恰好看见这一幕,瞬间又羞耻难堪地闭上。
叶令时呼吸一滞,只觉自己的性器又涨大几分,便又扶稳沈寻言的腰身,大力动作起来。
28
叶令时将洗净的簪子递给了沈寻言。沈寻言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并没有接下。
叶令时也没管,把东西装回盒子中,塞给了沈寻言,淡淡道:“你要是不喜欢,拿去当了便是。”
一想到此物的作用,沈寻言就一阵气闷,冷冷道:“谁会喜欢这种东西?”
叶令时凑到沈寻言面前,低声道:“你方才不就喜欢得紧么?”
沈寻言面色一黑,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叶令时也不再说这东西的事儿,反正他本就准备送给沈寻言,怎么处理那是沈寻言的事儿。隔着衣物,他摸上沈寻言的胸前,问到:“还疼么?”
沈寻言没有理他,叶令时便用力在他胸前一按,让他闷哼出声。叶令时冷冷道:“你该知道我没什么耐心。”说罢,又凑到沈寻言耳畔,“若是不疼,下次继续。”
29
沈寻言还是将那一整盒首饰都寄给了妹妹,过了两天,他便收到回信。沈思妍说,她从小到大第一次看见那么多首饰,很开心,又说她在七秀坊过得很好,让沈寻言不要担心。
沈寻言静静地读着信,只觉胸口一阵暖意,将原本充斥的疼痛都冲淡不少。
30
年关将至,藏剑山庄当中,却散开传言:令时公子押了个纯阳道士在庄里,当他的男宠。
叶令时想来,应是这段时间做的次数多了些,让别人听了墙角。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查出是谁传的消息,便被哥哥姐姐叫去训了一顿。
座上的青年男人猛一拍案,指着叶令时的鼻子骂到:“都及冠的人了,还不给我收心!不好好娶妻,养什么劳什子的男宠?”
叶雨时连忙递上茶水,柔声道:“二哥你消消气,大过年的,别这样。”
另一边座上的男人叹息一声,“三妹,这次你就别护着他了。”说罢,又瞪了叶令时一眼,“阿令干了什么,他自己清楚。”
然而叶令时只默默地站着,不管是面对叶暑时的暴怒,还是叶寒时的提醒,他都没有认错的意思。
见叶令时不为所动,叶暑时冷哼一声,搬出杀手锏:“这事要让娘知道,非得打断你的腿。”
叶令时叹息一声,自顾自地转身离去。
叶寒时站起身来,呵道:“叶令时!你要去哪!”
叶令时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只丢下一句:“我自己的事,只有我能做主。”
31
叶令时没有回房,而是去了侧间。他进屋之时,一席明黄衣衫的沈寻言,正端坐着看书。叶令时暗自想着,要不是他衣襟旁露出点点暧昧痕迹,这幅清秀而冷漠的眉眼,倒还真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沈寻言的书是在叶令时屋里拿的。叶令时虽忙于经商,少有闲暇的时候,但他这人就是坐不住,就算没事儿也要找事儿做,故而在房间里摆了一大间书橱,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
上一次沈寻言在主屋和他一起吃饭,顺便就开始拿他的书看。只不过,沈寻言每拿走一本书,都会被叶令时索要一些“租金”。
见进屋的是叶令时,沈寻言一愣,而后将手里的书本合上,垂下了头。
叶令时在他对面坐下,让人送来了茶水和点心。
沈寻言本来有些担心,叶令时莫不是又要做什么?这人昨晚才把他压到半夜,如今再来,让沈寻言着实有些惶恐。哪知叶令时拿起一块年糕,而后把盘子推向了沈寻言,“吃。”
沈寻言十分犹豫地拿起一块,放至唇边,轻轻咬了一口,顿时双眼一亮。软糯的年糕里面,是带着甜味的内馅,吃起来沙沙的。沈寻言第一次吃这样的东西,很快,整个年糕都进了他的肚子。
叶令时吃着吃着,突然开口道:“年后,兄长让我休息。你陪我出去走走。”
听叶令时提及出去,沈寻言便想到沈思妍。瞧了瞧叶令时的脸色,沈寻言还是低声道:“我想去看我妹妹……”说罢,眼神闪躲地看向叶令时,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你想去,我就带你去。”叶令时一边吃着年糕,一边淡淡说到。
沈寻言有些吃惊,没想到叶令时答应得如此爽快,又问到:“真的?”
叶令时瞥了他一眼,“你不信我?”
沈寻言瞬间心虚地低下头,掩饰一般地说到:“也不是……”
沈寻言本以为叶令时会发火,哪知,叶令时一声不吭,又默默地吃掉一个年糕,叹息一声,“你为什么不信我?”
沈寻言沉默不语,只觉心中纷乱如麻。
“不信也罢。”叶令时怅叹一声,起身向门外走去,“到时候带你去了,你就知道,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32
晚上,叶雨时把叶令时叫到湖边凉亭。遣散下人之后,叶雨时见叶令时仍在漫不经心地喝茶,一双柳眉不由得微微蹙起,语气之中难得带上几分严厉:“阿令,你向来都是谦恭有礼的人,今天怎么回事?怎和大哥二哥那样说话?”
叶令时撇了撇嘴,叹息一声,“我要不那样,他们非得让我把他弄走不成。”
听叶令时提起那男宠,叶雨时眉头皱得更深:“阿令,你是执意要将他留下?”
叶令时抬起头,因为檐下亮着灯火,只觉视线中是无尽的黑暗,仿佛要将他吞噬。他突然有点害怕,却回答得没有半分犹豫:“是。”
叶雨时也叹息一声,劝道:“你若是想玩,醉生楼里小倌多的是,你也没少去,为何这次偏偏要在家中?现在还只是山庄里的人知道,以后传出去了,你可怎么办?”
叶令时没有回答,只静静地看着远方,仿佛在一片稀疏的灯火光点之中,看见了很多年前的事。
叶雨时见他如此,又语重心长地劝说起来,说什么,他已是该娶妻的年纪,家中的一部分事业由他接手,想寻个心仪的姑娘不是难事儿,只要他劝走那人,别让这些事传出去。
叶令时叹息一声,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而后出声打断了叶雨时:“姐,我留他,是有原因的。”说罢,他抬起手,犹豫一番,还是将那东西递给叶雨时。
“这是何物?”叶雨时接过那东西一看,只见是一块小小的长命锁,色泽暗淡,似是很久以前的东西。
叶令时没有告诉叶雨时,只怅叹一般,将自己的心事幽幽道来:“这件事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姐,我知道你担心我,所以我把原因告诉你,你别为我的事操劳了,多注意下自己。”说罢,他转头看向叶雨时,微微一笑,“好不好?”
叶雨时心头一暖,可还是没有因此心软,板起脸,“那你先说给我听听。”
叶令时似是有些难为情,咳嗽两声,这才将自己紧闭已久的心,一点点敞开。
他说,小的时候,他喜欢上了一个人,是那时船队里的一个男孩儿。
叶雨时惊呼出声,难以置信地看向叶令时。
她本以为叶令时只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却不想,叶令时小时候,居然喜欢过一个男孩儿?
“我拼命地想对他好。我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感觉,见不到的时候,一直想他,见到的时候,舍不得离开他。”叶令时说着,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想起曾经的那些往事,他眼中已带上几分柔和的笑意。可是很快,这份笑意逐渐暗淡,他一点点扣起手指,却什么都没抓住。
“可他不喜欢我。不仅如此,他明明很厌恶我,却不得不装作友善的样子与我相处。”
“为什么?”叶雨时忍不住出声问到。
叶令时叹息一声,“那时我不明白,现在倒是懂了。他家里很穷,那个时候,他约莫是以为我仗着家里有钱,在施舍他吧。但我总是接近他,让他不好拒绝。想起来,这还真是我的错。”说罢,他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后来他的穷母亲把他送走,去了纯阳宫。临走前他告诉我,他讨厌我,还有那个。”叶令时抬手指向叶雨时手里的长命锁,“他说留给我,当做抵债。”
叶令时站起身来,走到栏杆边上,背起了双手。一阵凛冽寒风之后,叶令时只觉心中一片冰凉,“我哪要他抵什么债。这几年我知道他讨厌我,从来没有找过他。只找人把他名字刻在那上面,偶尔想得心慌了,倒是能摸出来看一看。”
叶雨时低头将那长命锁仔细瞧了一遍,只见在它的背面,一块颜色较深的地方,以小篆阴刻着两个字。只是叶雨时不太认得篆书,没能看出是什么。
叶雨时还等着叶令时的下文,哪知叶令时突然没了声儿。叶雨时抬头看去,只见叶令时站着一动不动,便喊了声:“阿令?”
叶令时的声音,突然低沉下去,犹如这黑暗深邃的夜一般,带着凉意:“那天他突然来找我,让我用五百两银子救他的妹妹。我答应了。只是,我要他留下,给我当男宠。”
叶令时转过身,只见叶雨时瞪大了眼,无比吃惊的模样。叶令时却觉得心中没那么难受了,舒了口气,微微一笑,“这个办法很卑劣。但是却能让他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阿令,你不该如此。”叶雨时一时只觉心头沉重,不知该如何劝说叶令时才好。
叶令时摇了摇头,从叶雨时手里拿回长命锁,放在掌心里,细细摩挲,眼中又带上几分温柔,话语却截然相反地残酷:“从我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已经无法回头。即便他再如何讨厌我,甚至恨我,我也终于能和他一起吃饭聊天,拥抱他。这是我想要的东西。”
33
沈寻言点上一支蜡烛,坐在矮几旁看书。许久之后,他看得有些乏了,瞥了眼房门,觉得有些奇怪——叶令时居然没来找他。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故而他扯动那根红绳,让下人把洗澡水送来。
就在房门被打开的时候,沈寻言听见外面不远的地方,好像有人在大声地唱歌。只是全然不在调上,沈寻言听了一会儿,发觉这声音好像是叶令时的。待歌声停下之后,叶令时又大笑起来,然而笑声却戛然而止,门外又归为一片寂静。
看了眼正在试水温的侍女,沈寻言问到:“外面怎么回事?”
那侍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沈寻言是在问她。她恭敬地行了个礼,回道:“是少爷在院里喝酒。”
原来是发酒疯。沈寻言心中释然,便不再管门外的事儿,洗澡睡觉。
可是沈寻言刚刚躺下,门外便不停传来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扰得他心烦。沈寻言睡意全无,睁开双眼,静静等着这声音停下。而后这声音虽然停了,却又传来叶令时那找不着调的歌声。沈寻言忍无可忍,起身披上披风,决定出门找叶令时。
沈寻言走到院中回廊里时,看见的就是瘫在栏边,面色通红,双目失神,浑身酒气的叶令时。他脚下不少酒坛子的碎片,而他的手边,仍摆着好几坛酒。
沈寻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尽是鄙夷和厌恶。
叶令时又胡乱唱起来,直到沈寻言冷冷地叫了他一声:“叶令时。”
叶令时的歌声瞬间停下。他抬起头看向沈寻言,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而后猛地摇了摇头,眯起双眼,却还是看见,眼中有一个沈寻言。
他又灌下一口酒,抬眼却见沈寻言还在那,混乱的脑袋更加混乱,呢喃般喊了声:“阿寻……”
沈寻言颤了颤,重逢之后,叶令时从未这样叫过他,甚至都不怎么叫他的名字。如今却突地像小时候那样,用如此亲近的称呼,着实让沈寻言吓了一跳。不过他再想,叶令时喝醉了,说出什么胡话都有可能。
而后,叶令时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一点点向沈寻言靠近。他一边走近,一边从怀里摸出了什么。
沈寻言只觉他身上的酒气烦人,侧身躲开,哪知叶令时就这样直直地往前走,直到撞上另一侧的墙。
沈寻言倒是没想到,叶令时居然已经醉成了这样,看来只有找几个侍女把他抬回去了。如此想着,沈寻言转身欲走,却又听见叶令时低声唤道:“阿寻……”
沈寻言转过头,只见叶令时的脑袋在墙上蹭了蹭,而后抬起了手,将手上的东西往墙上一拍,“这个……还你……”
沈寻言突然有些好奇,叶令时是想还什么东西给他?故而他又转回来,走向叶令时,想拿起他手里的东西。
哪知在沈寻言的指尖触上那东西的时候,叶令时突然扣紧手指,将这东西紧紧抓在手里,语气之中已带上几分慌乱:“你……你不能拿走它……”说着,便将脑袋从墙上抬起,盯着墙看了片刻,整个人一步步地向后退去,嘴里不停呢喃着:“你不是……我的阿寻……阿寻……”
最后,叶令时踩到酒坛的碎片,整个人向后一倒,便又倒回他方才坐的地方。只是他手里一松,那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几声脆响。叶令时猛然低下头去,在地上摸索,最后却摸起了一块酒坛碎片,紧紧攥在手心,甚至将他的手割破出血也不管。
沈寻言见他如此,不由得皱起了眉,纠结许久,最后还是决定,自己背他回去。
他俯身想捡起那个东西,却在即将拿起之时,突然停下动作。
那是他的长命锁,是父亲留下的东西。可尽管如此,沈寻言也并不十分珍视它,不过是母亲要他留着罢了。这是当年的他身上,唯一一件值钱的东西,故而被他拿去抵债。他本以为叶令时拿到手便会当掉或是融掉,却不想,他居然一直留到现在。
沈寻言捡起它,抬头却看见叶令时把那酒坛子的碎片往怀里塞,连忙上前夺下,而后将这长命锁塞回叶令时手里。
叶令时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长命锁,用拇指轻轻地摩挲,一遍又一遍。而后,他抬起头,看向沈寻言,眼神似乎无比清醒。
沈寻言被他吓了一跳,连忙闪身至一旁,不再靠近,只远远地看着叶令时的反应。
叶令时四下看了看,突然起身,一把抱住了身旁的柱子,嘴里又喊着:“阿寻……你回来了……”
叶令时就这么抱着柱子一动不动,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自己有钱了,带他吃好的、喝好的,让他别走。似乎是察觉到,自己抱着的这个“人”没有反应,叶令时又用力在上面蹭了蹭,继续慢吞吞地说:“你就……这么讨厌我……怎么……话也……不和我说……”
怀里的“人”依然没有反应,叶令时似乎有些慌了,突地急促地喘息起来,大喊了声:“我喜欢你!”而后,整个人又泄气般地瘫软下来,低声呢喃般道:“我好喜欢你……”
34
叶令时在一阵头疼之中醒过来。他叫来下人,为他送来醒酒的东西,而后突然想起,自己昨晚应是在院里喝的才是,什么时候回到了房里?
叶令时向侍女问到:“我什么时候回的房里?”
“回少爷,”侍女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是半夜,沈道长叫奴婢们送您回来的。”
叶令时倒是有些吃惊,没想到是沈寻言叫的人。他挥手遣走侍女,不由得思索起来,自己昨晚是做了什么,居然把沈寻言引了出来?
突然,叶令时面色一变,连忙往怀里摸去,见长命锁还在,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脑袋一旦清醒,便会想起大哥和二哥的话、叶雨时的话,还有沈寻言对他的态度,昨晚的那种焦虑便再度浮现。
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沈寻言一直都十分抗拒他。只是,一旦将他拥入怀中,叶令时便如何都没办法松开。他明白,这样会毁了沈寻言一辈子,而且也得不到他的心,可是他不想再一次将他放走。一旦放走,不知道下一次,沈寻言什么时候才会再来找他?
他不想放沈寻言走,可是每次看见沈寻言那种失落与绝望的眼神,他就会觉得是自己错了。他还没有想明白,不过却觉得,自己在一点点失去希望。
之后的好几天,叶令时都没有找过沈寻言,就连过年,也只是将沈寻言留在房里,自己去和兄长们喝了个酩酊大醉。
只是第二日醒来,他发现自己居然在沈寻言的床上,这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他问沈寻言,昨晚发生了什么,可沈寻言只说他喝醉了,跑到这里,将他扑在了榻上。
只是,沈寻言并没有告诉叶令时,昨晚叶令时闯进屋里,一遍又一遍地喊着“阿寻”,如此不停地向他索取。
35
年后,叶令时开始了自己的休假。因为之前沈寻言向他提过要求,故而二人离开藏剑山庄,出行的第一站便是七秀坊。
只是沈寻言如何都想不到,叶令时竟租了一艘画舫,怎么都不让他下船。
画舫二楼的屋子里,窗户皆用厚厚的帘子挡上,屋内一片昏暗,只能隐约听见湿热的喘息和暧昧的水声,还有一声声清脆铃响。
叶令时让沈寻言背对着他,坐在他的身上。他扶着沈寻言的腰身,猛烈而迅速地在他体内征伐。
最后,叶令时紧紧咬住沈寻言的颈侧,揽紧他的身子,腰身猛然一挺,在他体内深处释放。
沈寻言闷哼一声,死死地咬住下唇,双手也紧紧地抓住了叶令时的手臂,腰身紧紧绷着,不由得挺起胸膛,让胸前的铃铛发出一阵脆响。只是,在他性器的根部,盛开着一朵金色的辛夷,让他无法释放,只能从顶端溢出一两滴浊液。
叶令时在沈寻言的头发上蹭了蹭,而后轻轻掀开窗帘的一角,轻声对沈寻言道:“快看。”
沈寻言转头向窗外看去,只见岸边一棵堆满雪的枯树之下,一位盘着发髻,穿着厚厚冬衣的少女,手持两柄细长的剑,纤细的手腕有力地挥舞,却又不失美感,身姿轻盈,宛若花丛中翩翩飞过的蝴蝶。
是妹妹。
沈寻言心头多了几分暖意,可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欣赏,叶令时便放下窗帘,猛然向前将他压倒在地毯上。
体内的巨物猛然顶上内壁,带来阵阵酥麻,头晕目眩的快感。沈寻言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却恰好隔着地板,听见楼下的仆人们交谈的声音,顿时闭紧了嘴。
叶令时俯下身来,那物便又进得深了些,将沈寻言的穴口摩擦出一阵水声。他挑起沈寻言的发丝,放至唇边轻吻,轻轻一笑,低声道:“怕什么?府上的人已经知道你是我的男宠了。”
沈寻言猛地一惊,颤抖着闭上了双眼,不理会叶令时。
叶令时一边挺动腰身,大力摩擦着沈寻言的穴肉,一边又伸出一只手去,玩弄他胸前带着的圆环儿,喘息着说:“刚才你也看到了,你的妹妹,你完好无损的妹妹。”
后面那物进得太猛,沈寻言腰身一软,变作趴在地上,将屁股高高抬起的模样,不由得呻吟出声:“啊……”
“现在你信我了?当初来找我的人是你,写下卖身契的人是你,如今你却不信我……沈寻言,你居然不信我……”叶令时说着,已带了几分怒意,动作也越发凶狠,将沈寻言内壁酸胀疼痛,几乎有一种要被捅穿了肚子的错觉。他想要说话,可是开口却只能发出喘息和呻吟,只能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地毯,承受这狂风骤雨般的侵犯。
沈寻言的穴口已然红肿,从交合的缝隙里不断溢出方才叶令时射进去的东西,混着腿上的汗液,顺着沈寻言的大腿流下,打湿了地毯。
待到沈寻言身下的地毯几乎已经湿透,叶令时这才终于释放。同时,他伸手摸上沈寻言性器根部的辛夷,轻轻按住两侧,那紧紧束缚着沈寻言性器的圆环,便松了些许。沈寻言这才呻吟着、腰身不断颤抖着,将被束缚了许久的欲望释放。
叶令时自沈寻言体内退出来,将他翻了个面,想取下他性器上的环。
因为沈寻言受不住那根簪子,叶令时只得将它打成了圆环,唯独上面的辛夷还留着。
哪知沈寻言居然伸出自己脱力的手臂,轻轻抓住了叶令时的手,而后一点点撑起自己的身子,向叶令时靠近。
叶令时问到:“你要做什么?”
沈寻言闭了闭眼,而后睁开看向叶令时,眼中已带上几分哀求:“我想下船。”而后,竟撑起自己的身子,贴上叶令时的。待他紧紧贴着叶令时的那一刻,脸上已然血色全无,可他还是颤抖着凑到叶令时唇边,轻吻他的嘴角,恳求道:“求你……让我去见妹妹。”
叶令时呼吸一滞,如何都想不到,沈寻言居然会这样。可又一想,沈寻言这么做全是为了他的妹妹,心里便不是滋味儿,甚至没来由地有几分心虚。
沈寻言本以为,叶令时会答应他的要求,然后再抱他一次。他虽心中不愿,却知道,这可能是唯一一个能让叶令时同意的办法。
哪知叶令时轻轻推开沈寻言,取下了他胸前的环。
沈寻言自一阵疼痛之后回神,见叶令时竟是这般拒绝的反应,心中便无比悲凉。
哪知,叶令时拿来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布巾,一边为沈寻言擦身,一边说到:“收拾一下,然后我们就下船。”
36
下船时,沈寻言突地踉跄一下,还是叶令时手快,将他扶稳。叶令时本想问他要不要再休息,可是见他一脸不快的样子,只默默收回了手。
沈寻言快步向那棵树下走去,而叶令时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沈寻言走向那个小女孩儿,试探般地喊到:“思妍?”
女孩儿舞剑的动作瞬间停下,转过头,见来者是沈寻言,双眼一亮,直接将手中双剑丢下,张开双臂扑向沈寻言,“哥哥!”
沈寻言蹲下身,紧紧拥住沈思妍,唇边不由得展开一抹淡淡的笑意。
叶令时没有走过去,而是走到了与那棵树有一条小沟之隔的另一侧,摸出了一支金头烟斗,默默地抽起烟来。就在他转头看向那二人之时,恰好看见沈寻言温柔地笑着,顿时眼睛都看直了,直到烟斗的嘴儿戳上脸颊,才回过神。
“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沈思妍高兴地在沈寻言脸上蹭了蹭。
“好了好了,”沈寻言笑着摸了摸沈思妍的脑袋,将她抱远一些,笑道:“在这里待得怎么样?”
沈思妍甜甜一笑,将自己在七秀坊生活的趣事儿尽数告知沈寻言。罢了,沈思妍突然牵起沈寻言的手,“要不是哥哥,妍儿都不会认识师父和师姐。所以我会努力努力学剑,学会保护自己,不让哥哥担心。”
沈寻言只觉暖意不断从妹妹的手掌传递过来,甚至眼中都有些酸涩。他摸了摸沈思妍的脑袋,正准备说话,却突地听见身侧传来一阵稚嫩童音:“你是谁!”
下一刻,沈思妍的手便从他掌心抽了出去。沈寻言抬头一看,只见沈思妍被另一个小女孩儿护在身后,一脸无措的样子,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挡在她身前的这个小女孩儿,握紧了手中双剑,一脸警惕地盯着沈寻言。
沈思妍搭上小女孩的肩,低声道:“茵茵师姐,这是我哥哥……”
李茵茵愣了愣,瞧了瞧沈寻言,又瞧瞧沈思妍,发现二人眉眼之间确实有几分相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打扰二人叙旧了,顿时脸上通红一片。可李茵茵却拉不下面子道歉,只得转身问沈思妍:“真的?”
沈思妍点了点头,李茵茵嘟起了嘴,有点不好意思地道:“那好吧……其实,师父叫我们都过去呢,说是要教新舞步了,我才过来叫你。”
“这……”沈思妍看向沈寻言,眼中带上几分不舍,她又走上前去,牵住沈寻言的手,问到:“哥哥你能多等我一会儿吗?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听沈思妍这么问,沈寻言只觉心中无奈,转头看向正在不远处抽烟的那人,却恰好瞥见他飞快地转开了头。
沈思妍顺着沈寻言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男子站在不远处,好像是上次答应沈寻言,送她来七秀坊的人。
沈思妍又看向沈寻言,问到:“他是哥哥的朋友吗?”
沈寻言胸口一闷,摇了摇头,叹道:“他是……我的老板。之前救你的银子,还有上次那些首饰的钱,都是他出的。”说罢,沈寻言苦笑一声,又道:“所以我必须跟着他。他要走,我便留不得。”
沈思妍眼神一黯,但是马上又恢复明亮,笑道:“以后我长大了,就去找哥哥,和哥哥一直在一起。”
沈寻言温柔一笑,又摸了摸沈思妍的脑袋,柔声应道:“好。”
37
叶令时又吐出一口烟,却见烟雾消散之后,沈寻言正慢慢走近。叶令时本以为他们要说上一天,没想到会这么快,有些吃惊,问到:“怎么不多聊一会儿?”
“她要去练武了。”沈寻言转头往沈思妍离开的方向看了看,仍有些不舍,更多的却是温柔,与面对叶令时的冷漠完全不同。
叶令时的心口没来由地有些闷痛,又抽了一口烟,低声道:“那就多留几日。”
沈寻言差些以为自己听错了,问到:“真的?”
哪知叶令时眉头一皱,冷冷看向沈寻言,“你还是不信我?”
沈寻言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叶令时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不理会还杵在原地的沈寻言。
38
二人在七秀坊耽搁几日,回到扬州城时,恰好赶上上元节。城内处处张灯结彩,待夜幕降临,城中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沈寻言不喜欢人多而吵闹的地方,可叶令时非要拉着他去逛,无法,沈寻言只得跟着他去了。
街上挤满了赏灯的人,几乎寸步难行。沈寻言被人群推来推去,眼看着叶令时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视线之中。
哪知叶令时突然转身看了他一眼,而后,一只手穿过人群,将他紧紧抓住。沈寻言一愣,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叶令时。叶令时的脸庞,被花灯的光染得微红,看上去似乎没有平时那般冷漠了。
而后,沈寻言便被一股大力往前扯去,整个人撞在叶令时身上。
叶令时抓紧了沈寻言的手,语气一如既往地不容商量:“跟紧一点。”
就这样,二人默默地牵着手,在人海之中穿梭。
看着二人相牵的手,沈寻言一阵恍惚,想起了那一晚,喝醉的叶令时,抱着柱子大喊的那声“我喜欢你”。
他从来都很讨厌叶令时,把叶令时的亲近当做是对他的施舍和羞辱,如何都想不到,叶令时的真实情感居然是……只是这并不能改变沈寻言的想法,无论过往如何,如今的叶令时,已将他的尊严狠狠踩在脚下,让他对叶令时只能是厌恶与恨,又怎能动心,怎能回应?
沈寻言想,若真有回应那日,多半也是被叶令时逼迫的吧。
二人穿过重重人海来到河边,这里也聚集了不少人,有的在放河灯,有的在放天灯。河天共一色,而花灯作星子,将河天夜空,点缀成一片璀璨星海。
叶令时在河边小摊买了个天灯,拿起一旁案上的笔,递给沈寻言,又将天灯递过去,语气听着仍然冷冰冰的:“许个愿。”
沈寻言第一次放天灯,有些跃跃欲试。可一听见叶令时这语气,他就高兴不起来,只得别扭地接下他手里的笔,不情不愿地写下自己的愿望。
叶令时瞥了眼,发现果不其然,沈寻言写的是关于妹妹的事儿。
叶令时叹息着接过天灯和笔,在另一面上写下四个字:“报我以李。”而后便飞快地将那面藏起来,不给沈寻言看。
而沈寻言显然对叶令时写了什么不感兴趣,只想着快些将这灯放出去。
叶令时拿着天灯,二人一同走到河边。沈寻言默默地站在一旁,等着叶令时将灯放出去。哪知,叶令时的手臂抬起到一半,却突地转身,将灯递给了沈寻言。
沈寻言一愣,抬眼看叶令时,只见他面上无甚表情,说话也冷冰冰的:“我从小放到大,已经腻了,你来。”
沈寻言皱了皱眉,只得接过天灯,将它放飞升空。
天灯的橙色火焰逐渐变得渺小,沈寻言又将愿望默念一遍,觉得差不多该走了。他转头看向叶令时,只见叶令时仍抬头看向天灯飘走的远方,眼中竟有几分落寞。
叶令时叹息一声,转身离去,“走吧。”
二人回到城里,此时人已经少了许多。之后路过桥上,只见河中花灯璀璨。沈寻言不由得驻足,低头看向河中。就在此时,河面上突然映出叶令时的样子,而后沈寻言便落入一个怀抱之中。
沈寻言想要挣脱,可叶令时的力气太大,他挣脱不得。
叶令时凑到沈寻言耳畔,低声问到:“好看么?”
沈寻言只咬紧下唇,不回叶令时的话。
叶令时的胸口又传来阵阵闷痛,眼中越发落寞。他将沈寻言抱得紧了些,在他耳畔轻轻一吻,柔声问到:“今晚……我可以抱你吗?”
沈寻言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叶令时居然在征求他的意见。他的回答显然是不能,可是依叶令时的性子,若他说不能,保不准又会被如何。而让他说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横竖都是死,沈寻言干脆闭口不言。
哪知片刻后,叶令时松了手,低声道:“那就算了吧。”说罢,又牵起沈寻言的手,扯着他往集市上走去,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温柔只是个错觉,话语再度变得如同命令一般:“陪我买花灯。”
39
晚上,叶令时一手拎着一只小鸡模样的花灯,另一手则拎着一只小狗回到了客栈。沈寻言的手里,也拎着一盏兔子模样的花灯。
沈寻言本无心这些东西,可是路过这铺子时,他觉得这兔子花灯乖巧无比,顿时有些动了心。可他只是看着这灯,什么也没说,叶令时便走上前去,开口就是要包下整个摊子的灯。多亏沈寻言制止,这才只挑了这一个。
他本以为,今天在桥上的那句“算了”,只是随口说说,哪知叶令时上榻之后,整个人便背对着他,不过片刻便睡着了。
沈寻言总觉得叶令时变得奇怪了,尤其是今日,他如何都想不通,叶令时怎么突然像是转了性子一样?
40
叶令时随手将一个小锦囊丢给沈寻言。沈寻言伸手接下,还挺沉。
叶令时也不说里面是什么,只自顾自地往前走。沈寻言跟在他身后,将那锦囊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枚玉佩,和许多碎银锭。
沈寻言眉头一皱,问到:“你……什么意思?”
叶令时头也不回,淡淡道:“拿着那块玉佩,可以在各处的钱庄取银子。最多一万两,用完再找我。”
沈寻言走到叶令时身前,将他拦下,递还那锦囊,冷冷道:“我不要。”
叶令时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你想好了?别忘记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说罢,便绕开沈寻言,向前走去。
“你!”沈寻言心中气闷,握着锦囊的手紧了又松,最终还是泄气一般地握紧了锦囊,转身跟上叶令时。
他本想将这锦囊丢出去。可是银子这东西,对于沈寻言来说太过宝贵,他即便不用也不想糟蹋。于是,他决定先将这银子留着,等到回藏剑山庄,再悄悄放进叶令时屋子里便是。
41
二人离开扬州,一路北上,而后又向西行,往长安而去。
这段时间,叶令时不再如在藏剑山庄一般,禁锢着沈寻言。很多事他都会与沈寻言商量,那种事情也同样,让沈寻言有些受宠若惊。
故而这一路上,叶令时就没抱过沈寻言,还总是带他登高望远,或是湖中泛舟、林间小饮,尽做些风雅之事。
沈寻言隐约察觉到,叶令时或许是在追求他,可每每看向叶令时,却总能见他眼中尽是冷漠。久了之后,沈寻言觉得,多半是自己自作多情,说不定叶令时只是想换一种玩法罢了。沈寻言倒也乐意,毕竟不用被叶令时压在身下,他便十分开心了。
只是叶令时,差不多已用尽浑身解数,心中的希望,日渐一日地消磨殆尽。
这一路上,沈寻言从未让他亲近。他总是想办法让沈寻言开心,带他去看奇山异水、前朝古迹;与他听茶馆评书,看戏台歌曲。可是他完全无法从沈寻言的眼中看到任何一点名为“高兴”的情绪。就算每一天,他们同床共枕,心却似隔了一重又一重山峰。叶令时拼命地想爬过去,沈寻言却站在山顶,一次又一次,将他推落悬崖。
其实叶令时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只是每一次,当他看见沈寻言脸上的淡漠和疏离,和他眼中的厌恶与恨意,都会觉得胸口疼得喘不上气。
可他仍抱有一丝希望,只希望,在他们到达长安之前,沈寻言对他态度,多多少少能有一些改变。
可是当他们一同站在长安城门之外时,二人皆是静默无语,一句话都说不上。
叶令时只觉胸口闷痛难忍,没有带着沈寻言进城,而是租了辆马车,向东回返。
沈寻言本以为,叶令时是要回藏剑山庄了。哪知第二日,叶令时掀起车帘,往外一看,便转身对车里的沈寻言道:“下车。”
沈寻言暗自奇怪,却还是跟着叶令时下了车。只是当他看见车外皑皑白雪之时,整个人杵在原地,仿佛被风雪冻成了雕像。
眼前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山门,青瓦之下,守门弟子道衣服,是他无比熟悉的样式——曾经他也穿着同样的衣服。
叶令时遣走了车夫,见沈寻言还愣着,便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张叠起的纸。他将这张纸摊开,赫然就是沈寻言的卖身契。
叶令时看着这张卖身契,深吸一口气,又看向沈寻言,似乎用尽所有勇气一般,低声喊到:“阿寻……”
沈寻言愣愣地转过头,眼角竟滑落一滴泪。
叶令时心中隐痛,却并未替沈寻言擦泪,只用力将手中的纸撕成了碎片。罢了,他喘息着,声音已带上一丝颤抖:“你自由了。”说罢,他抬眼看向山上到纯阳宫,眼中尽是萧索:“你……你可以回去了。也不必担心你的妹妹,从今以后,我不再管你的事。”
叶令时摸了摸怀里的长命锁,纠结一番,还是没有拿出来,只转身往山下走去。只是他还没能走出几步,背后便传来沈寻言的声音:“叶令时。”
叶令时双眼一亮,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带着几分欣喜地转过身,却突然被一个重物砸上胸口。
是他数月之前,给沈寻言的那个钱袋。
叶令时愣住,而后抬头看向沈寻言,只见沈寻言冷冷地盯着他。叶令时有些慌了,走上前去,将这钱袋递给沈寻言,语气也十分焦急:“这个你一定要收下。”
沈寻言只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举步便走,“多谢你的好意。”
“阿寻……”叶令时扯住沈寻言的手腕,再次将钱袋递上,“我只有银子,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是最后一次……求你,收下它。”
然而,沈寻言只甩开叶令时的手,冷冷道:“我从来都不需要你的施舍。”
叶令时呼吸一滞,心中深埋的情绪突然喷涌而出,他再度抓住沈寻言的手腕,憋得脸颊通红,却半天都说不出来:“阿寻……其实我……我……”
沈寻言沉默着,低头看向地上的雪,突然低声道:“我知道你喜欢我。”
叶令时瞬间犹如五雷轰顶,而后,心便如华山飞雪一般冰凉。
原来沈寻言早就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也依然是这样的态度。
叶令时一点一点,不舍地松开沈寻言的手腕,突地苦笑一声,觉得眼眶居然有点酸。可是他还不想放弃,如今他知道,沈寻言只是在意他的家世,那么,只要他放弃了……
叶令时颤抖着收回手,如同恳求一般,向沈寻言道:“阿寻,我可以不要家里的事业,不要这些银子,我只是想……”
“够了。”沈寻言突然冷冷地打断了他,“叶令时,从你让我签下卖身契的那刻起,我们就不可能了。”说罢,便不再管叶令时变得如何绝望,举步向纯阳宫走去。
后来,叶令时已经忘记了自己在那儿站了多久,唯一记得的,就是那种仿佛天塌下来一般,将他整个人压垮的绝望。
42
一年后。
沈寻言估摸着,江南的桃花应该开了,便算好日子,动身前往江南,探望妹妹。
他并不惧怕路途艰辛,反而十分高兴,这样他就不必处理隔三差五从江南送过来的东西了。
在春日暖阳的沐浴之下,沈寻言踏上了七秀坊的码头。在扬州之时,他便写信告诉沈思妍,自己今日要来。故而他下船之时,便看见沈思妍在不远处的岸上等他。
只是沈寻言不知道,不远处的桃树背后,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
“哥哥!”沈思妍在岸上兴奋地向他招手。沈寻言也笑着挥了挥手,快步走过去。
待走近了,沈寻言才发现,妹妹今日穿着一条玫红色的长裙。长裙上盛开着一朵朵海棠,一针一线都十分细腻,质地看上去轻薄柔软,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沈寻言隐约察觉到什么,想问沈思妍,可是沈思妍一把扑进他怀里撒娇,让他没有问的机会。
待到沈思妍终于将他松开,沈寻言这才笑着摸了摸沈思妍的脑袋,柔声道:“这条裙子,你穿着很好看。”
沈思妍小脸一红,娇羞地扭捏起来,不禁脱口而出:“大哥哥也是这么说的……”说罢,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捂住嘴唇,小心翼翼地瞧了眼沈寻言。
沈寻言心想,这裙子来历果然不一般,于是便严厉地问沈思妍:“你的这条裙子,到底是从何处得来?”
“是……是……”沈思妍面露难色,支吾着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整张小脸羞得通红,低声道:“是我的……心上人……给我的……”
听沈思妍这么说,沈寻言的眉头便紧紧皱在一块儿。他扶着沈思妍的肩,难得地劝说起她来:“思妍,你现在还小,何须谈什么情爱?以后莫要再收那人东西,最好也少与他来往,万一他只是骗你呢?”
沈寻言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沈思妍听得头都大了,面上也憋得通红,最终还是摆着手打断了沈寻言:“不、不是,哥哥,其实不是什么心上人给我的……”
沈寻言再度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没想到,沈思妍居然会说谎了。只是,到底是何人送的这条裙子,居然要让沈思妍对他说谎?
沈思妍揪着长裙的束带,弱弱地道:“是……以前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哥哥。他送我这条裙子,还向我打听你的消息。我想,他以前和哥哥在一起,应该不是坏人,所以收下了,然后告诉他……今天你要来。”说罢,她轻轻咬着下唇,怯生生地看了沈寻言一眼。
沈寻言愣了愣,待他想明白沈思妍说的人,到底是谁的时候,便清楚地察觉到,从身后不远之处投来的一道目光。
沈寻言叹了口气,又摸了摸沈思妍的脑袋,还是忍不下心呵斥她,只是柔声道:“以后不要乱收别人的东西,知道了吗?这条裙子的钱,哥哥会还给他。”
之后,沈寻言无视身后的那道目光,和沈思妍在七秀坊逛了一天。待到夕阳西下之时,沈寻言踏上码头,发现在他要坐的小船边上,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他十分熟悉,是藏剑山庄的一个公子哥儿。此人除了钱一无是处,而且从小到大,脑袋都笨得要命。
他们已经一年未见,沈寻言走近了,才发现他眼底一层深深的青黑色,下巴上也长了长长的胡子,比去年憔悴了不少。
见沈寻言走近了,叶令时瞬间浑身紧绷,手掌紧张地握成了拳。他想笑一笑,可是脸上的肌肉却紧绷着,如何都笑不出来。他颤抖着,微微张开双臂,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阿寻,好久不……”
那知沈寻言居然绕开了他,甚至看也没看他一眼。叶令时瞬间愣住,而后连忙转过身去,踏入那条即将开走的小船。
沈寻言背着双臂站在船头,叶令时站在他身后几步的地方,焦急而又无奈。
沈寻言不在的这一年,他茶不思饭不想,睁眼闭眼,脑海里都是沈寻言的模样。叶令时发现,或许回不去的只有自己。沈寻言摆脱了他,还能好好地生活,可是叶令时离开了沈寻言之后,便再无法回头。他曾将沈寻言拥入怀中,便无法再忍受他不在身边的日子。每晚他都难以入睡,只能跑去空荡荡的侧间,用酒来灌醉自己。
他没有放弃,只是向华山寄去的所有东西都被退回,他写的每一封信,都没有回音。
于是他想办法接近沈思妍,这才终于得知,沈寻言今天要到七秀坊来,于是他早早地便来到码头旁边等候。
叶令时想握住沈寻言的手,却又怕他不高兴,手伸出一半便缩回了袖子里,只往前走了几步,站至沈寻言身后,低声喊到:“阿寻……”
沈寻言没有回话,只是鼻子嗅了嗅,满是烟酒的味道。沈寻言讨厌这种味道,他想离叶令时远一些,可他已站在船头,无处可去。于是他也不理叶令时,只当这个人不存在。
叶令时心头闷痛,只觉最后一丝希望都于此时破碎。他转头看向被夕阳映红的湖面,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头栽进这河里的好,这样就不用每天都想着沈寻言了。
叶令时恍惚之间,只觉那水面在向自己一点点靠近,然后他的视线之中便是一片黑暗,却终于听见沈寻言叫了他的名字:“叶令时!”
43
叶令时已经忘记自己是何时喜欢上的沈寻言。总之当那一天,窗前月下,他吻上那个长命锁的时候,一切都变了——他发觉自己的心,似乎都已经被这锁给锁上了。一开始,他无比惶恐,觉得这样的感情实在太奇怪。后来,他时常会想,若沈寻言是女子就好了,如此,他就能光明正大地上纯阳宫提亲。最后,他只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又或是将那醉生楼小倌的脸,想象成沈寻言的模样。
无论如何,这注定只是一场无果的感情。
叶令时睁开眼的那一刻,只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出了眼眶。他的眼中又出现了沈寻言的样子,顿时绝望无比,再度闭上了眼,深知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
哪知下一刻,突地有什么东西打在他脸上,让他的意识瞬间清醒。他睁开眼,只见眼前被什么东西挡着,当他将那东西拿下之后,赫然看见了正坐在榻边的沈寻言。叶令时的脑袋还有些恍惚,他记得,在从七秀坊回到扬州城的船上,他想跳河,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自己居然真的跳河了?叶令时仍然有些恍惚。
“打开。”沈寻言突然冷冷说到。
叶令时一愣,看了看沈寻言,又低头看向手中的东西,只见是一封信。此时他的心中已经万分平静,虽然不知道沈寻言为何在此处,又为何让他看信,不过叶令时心中,已不再抱任何希望。
大不了就抱着那锁过一辈子,叶令时如此想着,拆开了手里的信封。只是当他看清上面的字时,愣了愣——这是他写给沈寻言的信。可是所有信都被退了回来,被他收在了房里。就算是沈寻言带他回来的,可是他又怎知道这信在哪?
哪知叶令时还没来得及问,沈寻言又冷冷开口:“念出来。”
叶令时面上一热,拿着信的双手也颤抖起来。其实这封信,是他写给沈寻言的第一封。他以为沈寻言会看,故而没写什么特别的东西。可是后来,随着信一次又一次地被退回,他便不在意沈寻言是否会看了,只将自己的思念和满腔爱慕尽数写下,毫不遮掩。若是只念这封还好说,可他的被子上散开着一堆信封,沈寻言显然是想让他念完所有的信。
叶令时抬眼看向沈寻言,只见沈寻言绷着脸,显然不容商量。叶令时不知道沈寻言为什么让他这样,可是,这让他心里的希望,又从碎渣拼成了一小块。
叶令时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阿寻,你回去的这三天,过得还好吗……”
44
“我好想你……没有你,我的脑袋……就……就变得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今天我闭上眼睛,眼里还是有你的模样……”叶令时一边念着,一边轻轻颤抖起来。他的脸上已经一片通红,声音也因为羞耻而颤抖,可他没有停下,仍然不断地,将自己的心情告诉沈寻言。
见叶令时这幅几乎羞耻得无地自容的模样,沈寻言只觉心头爽快,不由得笑了笑。
“你何时才会看我的信,何时才能知道,我真的……好……好……”叶令时面色涨得通红,呼吸也越发地急促,却如何都说不出这信最后的两个字。
他想起沈寻言曾经对他的冷漠,再想到从方才念信开始直到现在,他把信里那么多深情的话都说了一遍,沈寻言都一句话也没和他说。叶令时的目光又黯淡下去,默默地将最后两个字憋回了肚子里。
沈寻言还在高兴地等着叶令时的下文,可是却迟迟没听见他开口。他转头看去,只见叶令时垂着头,一副颓丧的模样。
沈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自从知晓叶令时的心意以来,他便一直在考虑。一开始他不愿相信,因为在他最初离开的近十年时间里,叶令时从未找过他。可是,二人一路去往纯阳宫的那一路上,叶令时所做的一切他都看着。何况这一年来,他不间断地收到礼物和信,信念也逐渐动摇。
昨天在七秀坊见到叶令时,说实话他吓了一跳。他所认识的叶令时不该是这样,不管他性格如何,他始终在为了什么而努力地活着,绝不会像这样憔悴颓废。
可沈寻言仍觉得自己没有想明白,无法分辨叶令时的真心。之后叶令时突然跳河,就是他没有想到的了。
再之后,他将叶令时救起,送回藏剑山庄,便被他的姐姐,叶雨时拉住,说了一堆关于叶令时的事儿。
包括叶令时曾说过的,小时候喜欢上船队里的男孩的事儿。
沈寻言释然,却又十分生气。他不知叶令时怎么变成这副,将事情都憋在肚子里的模样,若是早些和他说明,又怎会让他纠结如此之久?
既然叶令时不说,沈寻言就让他说出来。
信件所放的地方,是叶雨时告诉的他。他将信件都拿出来,让叶令时念给他听。叶令时比他想象的要配合,而沈寻言听到后面,心中已无甚芥蒂,只觉叶令时实在太笨。
见叶令时这幅模样,沈寻言转头看向窗外,咳嗽几声,漫不经心地道:“若是你把信念完,说不定,我可以既往不咎。”
叶令时猛地一颤,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片刻后,沈寻言站起身,作势要离开,“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辞了。”
叶令时突然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沈寻言的手腕,话语间满是希冀:“我真的……好爱你。”
45
后来,令时公子出门经商,总会带上一位风水先生。这位风水先生也是能言会道之人,帮着叶令时谈妥了不少生意。有他相助,数年时间,叶令时的名声便响彻中原,远传西域。
可是就在此时,叶令时却将自己负责的这部分家业尽数交给了刚刚成年的大侄子,自己则离开了藏剑山庄,销声匿迹。
只有和他亲近的极少数人知道,他为了那风水先生,和家里长辈大吵一架,最后牵着那风水先生的手,愤然离去。
离开藏剑山庄之后,叶令时自个儿在扬州城儿盘了间金银器行,没事儿就和“夫人”看看店,心情好的时候,就出门四处走走,或是登高望远,又或是湖上泛舟,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除了这间金银器行,叶令时让沈寻言在城里挑了座风水宝宅,二话不说地整块地都买下,当做二人以后的家。
今日闲来无事,店面儿也丢给新雇来的小伙子去守了,叶令时和沈寻言便在院中凉亭之内,喝茶乘凉。
沈寻言不喜欢烟味,叶令时便将烟戒了。可是不拿点什么东西在手里,他总觉得难受,故而只得拿了把扇子,也算是附庸风雅。这只是一把普通的白色纸扇,但叶令时可宝贝得紧,只因为那上面的字儿是沈寻言亲自题的。
沈寻言坐在石桌对侧,手中正拿着一本写满字的小册子,不停翻动。
沈思妍就快嫁人了,作为娘家,沈寻言和叶令时得给她准备好嫁妆。这种事情,叶令时果断地交给沈寻言负责,说哪怕是把他的银库搬空都无所谓。于是乎,沈寻言挑来选去,又根据沈思妍的喜好挑了不少东西,装了好几大箱子,如今还需清点一番。
沈寻言一头栽在此事上,已好几日没和叶令时亲近过了。叶令时心中又酸又痒,可是又不想惹得沈寻言不高兴,只得默默地把自己当空气。
叶令时晃动着手里的扇子,只觉微风徐来,心中焦躁却未减少半分,无奈,他只得再饮了口茶。只是这茶不仅没能让他解渴,反而觉得更热了。
他瞥了眼沈寻言,只见他微微低着头,无比专注的样子。
叶令时下腹逐渐热起来,他决定,今天要惹沈寻言生一次气。
于是乎,沈寻言刚好查完册子的最后一页时,身子便腾空而起,而后被迫靠进一个温暖结实的胸膛。
沈寻言面上有些热,却并未挣脱叶令时的怀抱,只带着几分难为情地问到:“做什么?”
“想你了。”叶令时在沈寻言额上轻吻,而后将他抱上了亭中竹榻,上下其手。
“天天都在一起,有什么好想的?”沈寻言虽然如此说着,却放松了身体,任由叶令时解开他的衣带。
“它也想你。”叶令时说着,将自己的小兄弟贴上了沈寻言。
沈寻言脸上瞬间红透,瞪了叶令时一眼,“第五条,不可胡言乱语!”说罢,便挣扎着想要起身。
“第一条,有话直说。”哪知叶令时竟用沈寻言的腰带,将他的双手绑在一处,而后束缚在榻上,让他动弹不得。
“那算什么话!你!叶令时你给我松开!”沈寻言用力挣动数下,却是无果,只能眼睁睁看着叶令时一点点压下。
叶令时和沈寻言额头相抵,轻笑道:“那我说……我想抱你。”而后,便不等沈寻言再做似拒还迎的反抗,把他想要说的话,尽数堵回了嘴里。
end
大概说一下设定吧
鲸鱼师兄:唐察,田螺师弟:唐悉
两人以前是拍档,但是唐悉其实是作为唐察的辅助、工具来培养的,这件事连唐察都不知道。后来二人被告知可以出去闯荡江湖,不一定要做杀手了,唐察想一个人出去走走,而唐悉,因为曾经被当做唐察的工具培养的缘故,对唐察产生了依赖。在唐察出去游历的这段时间,唐悉因为太想他,就黑化了。由沉默寡言面瘫变成了笑面瘫且对唐察独占欲十分强,很有攻击性。但是唐察`?w?′没有往这方面想。后来唐察想去浩气盟,唐悉就死皮赖脸地跟着去了。
ps,以前二人都是面瘫无口,而且师弟更沉默一点。但是在师兄不在的几年里,他实在太寂寞了,再见到师兄的时候就完全释放了自己的孩子气和占有欲,但是在外人面前,依旧是比师兄更难接近的面瘫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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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察回到房里便开始四下收拾,而唐悉则反常地一言不发,脸上也毫无笑意,只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唐察收拾行装。
唐察虽然察觉到唐悉一直在看他,可明天他便要动身去昆仑,眼下收拾行装才是最重要的。故而他并未在意唐悉的目光,只是在收拾完之后,走到唐悉身侧,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问到:“怎么了?快收拾一下,明天就动身了。”
唐悉与唐察对视良久,一咬牙,竟伸出手臂将唐察抱住。
唐察瞬间浑身僵硬,双拳猛然紧握,颤抖起来——他在努力控制反击的本能。即便他们二人是亲密的搭档,也从未如此亲密接触过。
唐悉将唐察抱得死死的,蹭着他的鬓角,低声道:“别去昆仑,行吗?师兄……”
唐察努力抑制想要挣脱这个拥抱的念头,伸手在唐悉背上轻轻拍了拍,道:“你不想去的话,我一个人也行,不必勉强。”
唐悉摇摇头,低声道:“昆仑太危险了,我担心你。”
唐察内心轻笑,面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看不出情绪。又安抚般地在师弟头上摸了摸,唐察道:“没事的。放心吧。”
唐悉靠在唐察肩上,久久不语。唐察只当他不开心,便任他抱着,安抚般地轻拍他的后背。
唐悉心底早就一片混乱。他不想和唐察分开,也不愿让唐察去昆仑驻扎,要知道那里靠近恶人谷,驻扎乃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任务。
不能让唐察走。
明天么?只要让唐察明天动不了身,就可以了吧?
“呜!”腰后突然一疼,唐察低哼一声,下意识地推开了唐悉,伸手在自己腰后一摸,却什么也没摸到,只是觉得身体似乎有些脱力。他盯着唐悉,不解地问到:“你突然干什么?”
“干什么?”唐悉舔了舔唇,再度上前拥住了唐察,在他耳畔低声道:“师兄答应我,不去昆仑,我就告诉你。”
唐察眉头紧锁,厉声道:“这是盟里的命令,怎能违抗!师弟,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了。”
“我不是小孩子脾气。”唐悉说着,手悄悄摸上唐察腰带的暗扣,刚要解开,却被唐察抓住了手。
方才腰后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唐察察觉了,故而现在对唐悉的动作有了几分防备。不过他虽然抓住了唐悉的手,却使不上力气,无法将它拿开,只得问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唐悉眼神渐渐变得阴暗。他轻松地解开了唐察的腰带,抱着他转身倒在榻上。
“师兄。”唐悉看着唐察那张带着不解与一丝愤怒的脸,轻笑着解下了他的发冠。本来束在脑后的马尾,瞬间在被褥上散乱铺开。
唐悉笑道:“你明天去不了昆仑。”说着,他将目光移至唐察的胸前。唐察穿的一身破军,大片胸膛和小腹的肌肤皆露在外面。当然还包括了线条优美的锁骨。即便是隐藏在衣料之下,也可看见唐察胸膛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呼吸,将衣料撑出一个明显的轮廓。唐悉的呼吸热了几分,只觉身下也是一股热流涌上,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
师兄就在身下……想要他……变成自己的,哪里都不许去……
唐察冷冷道:“你以为让我使不上力气就能阻止我?师弟,你……你干什么?”
胸前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唐察面色一变——唐悉竟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在他的胸膛上抚摸。他抬眼看向唐悉,发现他居然盯着自己的胸膛,张嘴微微喘息着,嘴角还挂着一抹怪异的弧度。
唐察从刚才便发现有些不对劲,觉得今天的唐悉有些反常。此刻见他一副像是中了邪的样子,唐察便为他担心起来,问到:“师弟,你到底怎么了?莫非中了什么邪术不成?”唐察说着,还伸出手摸了摸唐悉的额头。
唐悉轻轻一颤,从自我沉浸之中回过神来,见唐察担忧地看着自己,笑道:“我没事……师兄……”唐悉说着,直直地盯着唐察的双眼,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眉头有些痛苦地扭曲在一起,“只是,师兄,你比所有邪术都厉害。”
唐察一惊,还来不及反应唐悉话里的意思,唇上便突然覆上一个柔软的东西。
唐悉,他的师弟,吻了他。
他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唐悉便将双手都伸入了他的衣服中,在他身上疯狂抚摸,几乎想要摸遍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唐察脸上微微发热,伸手拽住了唐悉的手腕,偏头挣开唐悉的吻。他想对唐悉说些什么,可是他脑子里变得很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唐悉愣了愣,才发觉唇上温热的触感消失了,双手也被唐察所限制。但是唐察并没有多少力气,唐悉轻而易举地挣脱了他的束缚,双手抚摸到他的肩上,褪下了他的衣物。
“师弟,你到底是怎么了?”唐察再度抓住唐悉的手腕,却没有力气限制他的动作。唐悉的手抚过唐察的肩头,再到线条分明的锁骨,往下至温热结实的胸膛。
此刻唐悉眼中只有唐察的身体,白皙的胸膛,出乎意料的嫩红色红晕,随着唐察的呼吸微微起伏,晃动……
唐悉喘息一声,顶开了唐察的双腿,用已然坚硬的腿间抵上了唐察。
唐察被腿间贴上的坚硬触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却被唐悉紧紧地按住了肩膀。
唐悉看着唐察的面容,面色通红地喘息着,下身试探般地,轻轻在唐察腿间蹭了蹭。
唐察面上一热,垂下眼去,不再与他对视,只目光闪躲地瞥着二人紧贴的腿间,声音带了几分嘶哑:“师弟……你是不是……中了药?”
他们因为曾经在黑暗之中生存,并未被教以情爱之事,就算后来有所了解,也并不深。故而二人本应该都对这些事没什么欲望,哪知那次唐察独自离去之后,唐悉便发现自己离不开他,甚至想要占有他,故而了解了一番男子之间的情爱之事。然而唐察对情爱之事仍算得上是白纸一张,此刻虽然察觉师弟可能是中了药,但是并不知道唐悉究竟要怎么做。
“我……我没有……”唐悉喘得更急促了些,他痴迷地看着面色泛红的唐察,手上突然飞快地,撕开了唐察的裤子。
从未在他人面前展露过的私密之处,如今正暴露在另一个人的视线中,即便是最亲密的师弟,也让唐察羞得从耳根红到了脖子。同时,他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可他已经没有办法逃脱了,唐悉在他腰后刺的那一针完全发挥了效用,他再无半分力气可以用来动作。
唐悉盯着唐察的腿间,呼吸一滞,而后扯下了自己的裤子,将坚硬的器物贴上唐察仍然柔软的那物。
唐悉喘息着,看着二人摩擦的腿间,嘴角慢慢地弯起,眼中居然冒出了水花。
唐察以前从未受过这样的刺激,不过与唐悉的器物厮磨片刻,小唐察便也抬起了头。见唐察有了反应,唐悉摩擦的速度越发快了,手上也没闲着,两边拇指皆按住了唐察胸前的红晕,用力搓揉。硬热的柱身紧紧贴合在一起,在不断的摩擦之中,顶端渐渐冒出浊液。
唐察低喘一声,用手臂挡住了通红的脸,低声喊到:“师弟……”
唐悉忽地浑身紧绷,呻吟着射了出来,溅了唐察满小腹的白色浊液。
唐悉好一会儿才自高潮中缓过神来,低下头便看见唐察面色通红,带着疑惑看向他。
他的性器与师兄贴在一处,指下是师兄温热的胸膛,师兄刚才满面通红地叫了他……
唐悉再难忍耐,下身再度与唐察的摩擦起来,手上也按揉得更加卖力。看着唐察微微张嘴喘息的模样,唐悉的眼前突然一片模糊,眼眶里不断地滚出水珠来,落到唐察的小腹上,和他方才射出的东西混在了一处。
“师兄……好喜欢……喜欢你……”
唐察浑身一颤,喘息道:“你在……说些什么……”说着,他抬眼一看,发现唐悉居然哭了,便伸手替他抹掉眼角的泪花,道:“哭什么……”
唐悉哭着哭着,竟哽咽起来,俯下身去,手上将他的双腿分到了最开,而后抱住了他。
唐悉脑袋埋在唐察颈侧,哽咽道:“好想要你……师兄……师兄……”唐悉喊着,身下又快速地摩擦起来。
唐察低喘一声,扣紧了唐悉的肩,喘息着说:“别再……师弟……别蹭了……呃……”他还没能说完,颈侧便传来阵阵刺痛,同时,身下那物也被唐悉的手握住了。唐察脑子里已然一片混乱,阵阵快意自被摩擦的下体传来,即使身体还有想要反抗的本能,但因为失去力气,只得再唐悉的动作之下不断轻颤。
唐察眼前突然闪过片片白光,待他意识稍稍清醒之时,便看见唐悉满手都是白色的浊液。
唐察面上一热,却也察觉到,他们二人现在做的事,实在是太奇怪了。他试着将唐悉推开,可是毫无作用,于是他只得开口说到:“师弟……你闹够没有?该停下了。”说着,还揉了揉唐悉的脑袋。
唐悉在唐察的锁骨旁落下轻吻,手悄无声息地探到了他的腿间。唐悉顺着唐察抚摸他的力道,贴在唐察肩上蹭了蹭,抹得那处肌肤一片湿漉漉的,低声道:“师兄……是我的……”说罢,他的手指便触上唐察臀瓣之间的隐秘之处,借着手上浊液的润滑,突地插入了唐察的内里。
唐察猛地一颤,本能地收缩起来,却因为没多少力气,并无法阻止唐悉进入的动作。
唐察涨红了脸,拼命往后退去,却因为被唐悉压着无法动作。他想将腿合上,但是却因为唐悉身体的阻碍而合不拢,只能一点点地感受到,师弟的手指,正通过那个羞耻的地方,一点点探入他体内深处。
“师弟!那里……你知不知道那里是用来干什么的?快拿出来!”唐察急促地喘息着,揪了揪唐悉的头发,仍试图逃脱唐悉的控制,不断地扭动着身体。
“干……?”唐悉仍靠在唐察的肩上,沉浸在手指的美好触感之中——温热,狭窄而干燥,让他忍不住想要马上进去,被这里紧紧包裹。唐悉嘿嘿笑了两声,衬着他脸上两道泪痕实在诡异非常,只是唐察看不见。唐悉笑了笑,又在唐察胸膛上蹭了蹭,而后在他胸前的红晕上落下一个吻,笑道:“原来师兄知道,这里是用来……干的……”他说着,将插入的那一指抽出,换做二指并拢,再度插入唐察体内。
“什么!”唐察在被进入的一瞬便屏住了呼吸,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根本无心去想唐悉话里的含义。那处被撑开的滋味并不好受,唐察紧紧扣着唐悉的肩,眉头也拧在了一起。
简单地扩张之后,唐悉便迫不及待低抽出了手指,起身将唐察的双腿按在了两侧。
看着师弟腿间一柱擎天,再想到方才被他用手指进入的地方,唐察突然明白了,唐悉到底想干什么。
“师弟!别胡来!那里!”唐察说着,话语突然一顿,只因唐悉滚烫的那物已经抵上了他的穴口,顶端已然破开褶皱,在向内挺入。唐察面色通红地喘息着,眼睁睁看着唐悉顶进来一个头,感到下身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唐察痛呼一声,咬紧了下唇,身子不断颤抖起来。他已经无心再去说话,他只想让自己好受一些,于是不得不放松了身体,大口地喘息着,直到唐悉将最后一寸也钉入他体内,体毛摩擦着他充血泛肿的穴口。
唐悉忽地一颤,看了看二人交合的地方,又看了看唐察的脸,心脏忽地狂跳起来。
师兄是他的了,以后永远都属于他……
“我的……是我的了……”
唐悉疯狂地动作起来,不停地喘息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唐察的脸。
内壁抗议般地痉挛着,却无法阻止唐悉的动作。胀痛与撕裂般的火辣痛楚,随着唐悉的动作,一下又一下,宛如无数根细针扎入唐察体内。唐察面容上的血色很快便褪去,甚至连方才兴奋的那物,也低下了头。
唐悉没能在唐察脸上看到他所期待的情欲,本想停下动作,奈何身体根本不听他的使唤,腰身不受控制地摆动着,巨物不断在唐察的穴内摩擦。
唐察疼得面容扭曲,奋力抓住了唐悉的手臂,声音都因疼痛而有气无力:“停……下……”
唐悉喘息一声,在唐察体内插得更用力了些,甚至那物在进出时,都带了些鲜红的血,他也丝毫未觉,仍忘我地进出着。
“我停不下……师兄……”唐悉喘息着,眼角竟又落下泪来,一滴滴落在了唐察的脸上。
感受到了脸上的泪,唐察抬起头看向唐悉,发现他被泪水浸润的眼神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和那一年,唐察离开之时,唐悉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可是那时的唐察,看不懂师弟的眼神,也不懂师弟为何要在他临走前扯住他的衣角。
被身下剧痛拉回神智,唐察喘了口气,只觉那物已经肆虐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深度。但是看着师弟如今的眼神,他有些不敢推开师弟。
若是把师弟推开,这个笨蛋会不会又把自己关三年?
“小悉……没事的……”唐察说着,想伸手摸摸师弟的脸,奈何实在没有力气,手臂抬起数次,最终也只能放下。
“师兄……”
——————————————
唐察看着院中翠竹,已经长粗了不少,枝叶也更加茂密,地面还有新笋冒出——不知不觉,他已经离开了三年了。
不知师弟过得如何?这几年,他应该也在外闯荡吧?只是不知他去了何方,唐察居然没有他的一丝消息。
推开木门,屋内陈设皆落了一层灰,只有地上杂乱的脚印,皆朝着一个地方,屋里的木榻。
唐察瞬间警觉起来。
屋子里有一间密室,只有他和师弟才知道入口。如今师弟不在,不知是何人潜入了。
唐察以浮光掠影隐匿身形,悄悄地打开了暗门,架起手中的弩,缓缓走入密室。
似乎有人在喘气,唐察走近了,才隐约听见那人似乎在说话。只是声音太小,他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再往里走,地上便是一层又一层木屑。唐察有些为难,因为他无法悄无声息地踏上这些木屑。便在此时,他终于听清了里面那人的声音。
那人一直在重复两个字:“师兄……”
唐察一愣,没想到待在密室里的竟是师弟!当下便显现身形,快速进入密室大厅之中。
层层叠叠的木屑中间,是一方巨大的石台。石台上堆满了各种金属,和一些工具。
有一个人正坐在石台之上,手握一柄小刀,仔细地削着手中的木棍。
他一边削,一边低声喊着:“师兄……”
唐察吃了一惊。在密室的一角,堆满了如山高的弩箭。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唐察的进入,抬起头来,是一张胡子拉碴,眼底青黑的脸。可是尽管如此,唐察仍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他的师弟,唐悉。
唐悉看见唐察之时,突地一愣,而后猛地甩了甩头,低下头去,继续削手里的木棍。
直到唐察走到他身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沉声问到:“小悉……你一直都在这里?”
唐悉猛地一颤,抬头看向唐察,瞬间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喊到:“师兄?”
唐察勉强弯弯嘴角,道:“我回来了。”
唐悉猛地扑进唐察怀里,将他紧紧抱住,将下唇咬破了,才堪堪止住眼中不断冒出的泪。
——————————————————
唐察跪坐在马车里,揉了揉酸痛的腰。
他趁着唐悉还在睡觉,偷偷溜出来,跟上了去昆仑的车队。他本来不应该丢下唐悉,但是看昨天唐悉的样子,定然十分不乐意去昆仑,所以最后,他还是一个人悄悄地走了。
车外景物逐渐变换,唐察却无心欣赏,脑中全是唐悉那时的眼神。
他还是有些担心。可是他现在也没办法回去找唐悉了,只能在心中默默期望唐悉不要干什么傻事。
夜色渐深,车队暂且在城中歇脚。唐察简单地洗漱之后,便上了榻。只是他还未能睡着,房门便被人大力敲响。
唐悉整个人几乎贴在了门上,他焦急地敲着,屋内却没有回应。他终于忍不住大喊:“师兄!师兄!是我!你……你别不见我……师兄……是我错了……我……”唐悉说着说着,喉头越发紧涩,眼前光景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师兄……师兄又不要我了?
门突然被打开,唐悉一个踉跄,直接栽进了唐察怀里。
“怎么又哭鼻子?”唐察抬起唐悉的脑袋,替他擦去眼角的泪,道:“又不是小孩子。”
哪知唐悉突然吻上了唐察,在唐察微愣的一瞬,便撬开了他的齿关,灵活的舌头向内窜去。
唐察还来不及推拒,便被唐悉摁住后脑,二人相拥着转了一圈,唐察的后背便触上了榻。
一阵风适时吹来,将房门掩上。
唐察身后痛处被压到,嘴中难受地呜咽出声,唐悉一惊,连忙松开了唐察的嘴。
唐悉盯着唐察的面容,微微喘息,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师兄,我错了……”唐悉说着,竟开始脱掉自己的衣服。
唐察微微皱眉,按住了唐悉动作的手,问到:“你又想干什么?”
唐悉轻轻挣开唐察的限制,脱下了手套和靴子,而后微微低头,视线在唐察身上游走。唐察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不然师弟的脸为什么那么红?
唐悉低声道:“师兄,是我错了,这次我会让师兄舒服的。”说着,他已经褪下了外衣,只留了燕云内里的一层黑纱。
想到昨夜的事情,再想到身下的酸痛,唐察连忙推开唐悉,道:“你别乱来!”
哪知唐悉抓住了唐察的双手,将他们捆在了一处。唐察昨日消耗太多,今天又没能好好休息,因此并没有多少力气反抗。他只能看着唐悉一点点脱光,而后开始解他的亵裤带子。
唐察挣扎起来,哪知唐悉把他压得死死的,让他丝毫不能动作。很快,唐察的亵裤便被脱下。但是出乎唐察意料地,唐悉居然俯下身去,亲吻小唐察,最后将他含入了嘴中。
那是一处,温暖、柔软、湿热的地方。柱身被紧紧包裹,灵活的舌不断在皮肤上舔舐,激起一阵阵难以言喻的快意。
“唔!!”唐察猛地一颤,而后大口地喘息起来,“师弟!你做什么?快停下!那里……怎么能用嘴……”
唐悉将嘴中微微抬头的器物吐了出来,轻声问到:“不舒服么?师兄……”说罢,他便伸舌在那物顶端轻轻一舔,惹得唐察又是一颤,那物又硬了几分。
唐悉再度将那物含入嘴中,尝试着吞吐起来,舌头也在柱身上游走。
“啊……师弟……”唐察双手抵上唐悉的脑袋,却无法将他推开。随着快感不断从那物上传来,唐察不知何时,竟按着唐悉的脑袋,挺动起腰身来。
唐悉的口腔已经被那物填满,甚至已经快被抵至咽喉。他扶着唐察的胯部,忍受着窒息和想要顺着唐察挺腰的动作吞吐嘴里的东西。
突地,唐察用力摁住了唐悉的脑袋,将分身完全埋入温柔乡中,颤抖着释放在唐悉口腔深处。
唐悉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吞下许多唐察的东西,甚至有些还从嘴唇与那物的缝隙之中喷了出去。
唐悉被唐察的东西呛到,咳嗽了数下才缓过来。他抹去嘴边的浊液,又伸手至唐察被濡湿的分身上抹了几把,便跪坐在唐察腿上,将手指探向自己身后……
唐察还未能从余韵之中缓过来,分身便又被另一个东西触上。他低头去看,只见唐悉将两人性器贴至一处,而后一手撸动起来。只是两人的东西分量都不小,唐悉一只手撸得有些困难。
唐察想到昨夜的事,让他的后穴至今还疼着,若是再让师弟这样下去,只怕自己今夜惨了。于是唐察便开口说到:“师弟,别再乱来了……”
唐悉将三指抽出,把手指上残余的粘稠液体皆抹在了自己臀上,而后双手撑着塌,微微抬高了身子,将穴口对准唐察的器物。
唐察一愣,这才明白唐悉想要做什么,连忙伸手想将他推开,“师弟不可!”
可在唐察伸手的同时,唐悉便猛力往下一坐。
“啊……”唐悉痛呼一声,紧紧地咬住了下唇。
唐察伸出的手猛地顿在空中,紧握成拳。意识在一瞬间,被强烈的快感吞没。
同样的温热、湿软,却是无法比拟的紧致,和用力的吸附,蠕动。
——好爽。
这一瞬,唐察几乎都没有去想,身上的人是自己的师弟,便遵循本能地,猛地挺腰。
“啊……”唐悉惊呼一声,身子痉挛般地颤抖起来,腰身一软,直接坐在了唐察的腿上,后穴也不住地收缩。
二人维持着这般姿势,片刻未动。唐察突然回过神来,才发觉现在是怎样的状况。
可是……柱身被温热之处包裹,被柔软的内壁爱抚……快感源源不断自身下涌起,唐察发现,他并不想出来,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在师弟隐秘的柔软之处,大力肆虐……
唐悉因为后穴被塞满,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适应。他低头看向唐察,只见唐察闭着眼,眉头紧锁,一副极为不情愿的样子。
唐悉心中有些落寞,师兄不喜欢这样么?可是昨夜,他进入师兄体内的时候,明明舒服得像是飞上了云霄。
唐悉撑着榻,试着缓缓地抬起腰身,再放下。如此不过数下,他已四肢无力,再难动作。再看唐察的模样,仍是那般不情愿的模样,甚至都没睁眼看他。
唐悉心中越发落寞,视线逐渐又是模糊一片。尽管如此,他也再度试着,抬起腰身,再放下,用内里讨好唐察的分身。
唐察再难忍耐,睁开了眼,将被束缚的双手送至唐悉面前,用有些嘶哑的嗓音说到:“解开。”
唐悉颤了颤,抬起腰身,让唐察的东西从体内滑出,而后伸出颤抖的手,解开了唐察手上的束缚。
哪知唐察突然按住唐悉的腰身,下身猛地一挺,将自己的东西整根没入唐悉体内。
“啊啊……”唐悉浑身绷紧,嘴中无意识地呻吟着,泪水终于从眼眶中溢出。
唐察难以考虑师弟的感受,只遵循本能,在唐悉的体内快速地进出。
被快速地插了数下,唐悉腰身一软,伏在了唐察身上,紧紧地扣住了唐察的肩,嘴中失控地喊着唐察的名字。
不知过了许久,唐察用力将那物完全没入唐悉体内深处,将热液皆释放在唐悉体内。囊袋拍上红肿湿热的穴口,沾染上被挤出的些许浊液。
唐悉的性器,在同时贴着唐察的小腹,也射了几股。唐悉紧紧贴在唐察身上,不住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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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察在一阵胸闷之中转醒。胸闷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因为他的怀里趴着一个人——唐悉。
唐察轻轻动了动,这才发现,二人居然仍维持着昨晚交合的姿势。甚至唐察的那物,都还在唐悉体内。昨晚二人做完之后,竟都因为太累,就这样睡下了。
唐察想把师弟扶起来,却在触上他皮肤的那一瞬,被他身上的温度吓了一跳。唐察从唐悉体内退出来,让他躺好,连忙用手背去探他的额头,发现果然是滚烫一片。
唐悉哼哼两声,微微睁开了眼,迷茫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在唐察身上,有气无力地喊到:“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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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谁让你那么胡来?”唐察把吹冷的药递到唐悉嘴边,后者不敢说话,乖乖地低头喝药。
方才唐察为唐悉清理了一番,便找来了同行的万花大夫给后者检查。还好唐悉只是发热,其他地方并无大碍。于是趁着车队还没出发,唐察又拜托大夫给唐悉煎了药。唐悉因发热而四肢无力,所以喂药一事,只得交给唐察了。
趁着唐察吹药的时候,唐悉低声开了口:“师兄……”
“好了。”唐察突然打断了他,又把药匙递过去,“你的嗓子,最好还是休息一天。”
唐悉本就发热的脸上更热了几分,又喝掉勺里的药,他突地伸手,扯住唐察的衣袖,低声道:“别留我一个人……”
唐察挑眉,将自己的衣袖从唐悉手里扯出,抬眼一看,发现唐悉又是那副要哭的样子。唐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是谁说的不愿意去昆仑?”说着,唐察放下药匙,在唐悉鼻子上用力捏了一下,“又哭?”
唐悉吸了吸鼻子,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我是不想你去……”
唐察耳力过人,自然将唐悉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问到:“为什么?”
唐悉突然支吾起来,双手不安地交扣在一起。
唐察见他这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再问了,只是又为他吹起药来。
“前天晚上我就说过了。”唐悉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颤抖着说出这句话:“我喜欢师兄。”
唐察手里的动作一顿,很快便又恢复正常。他将吹冷的药送过去,看着唐悉的眼,问到:“所以,前两天晚上你就做那样的事?”
唐悉飞快地喝了药,眉头因为苦涩而拧在一起。他抹去嘴角的药渍,见药碗已经空了,便猛地扑到了唐察身上。
“又干什么?躺下休息。”唐察放下药碗,拍了拍师弟的背,“听见没有?”
唐悉把脑袋埋在唐察肩上蹭了蹭,低声道:“我要是也能像师兄一样就好了。”
“为何这么说?”唐察微微一愣,不知师弟为何突然这么说。
“师兄就算没有我,也很厉害。”唐悉说着,将唐察抱得更紧了些,“可是我没有师兄的话,就没办法思考,什么都做不到。”
——他们本就是黑暗中的影子,可只有唐悉知道,唐察是他的光。而他,是比唐察更深邃的暗影。
——影子若是失去了光,将会化作一片黑暗。
唐察以为唐悉在妄自菲薄,便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瞎说什么。”
“一年前,要是师兄没回来,我可能会在密室里削一辈子弩箭。”唐悉说着说着,喉头突然发紧。他伏在唐察肩上,轻颤起来。
唐察的动作瞬间僵硬。当时看到那堆成山的弩箭,要说他不吃惊,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师弟要把自己关在密室里三年,却只是为了每天削弩箭?若是做机关倒还说得过去,毕竟师弟修习的是天罗诡道。但是弩箭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后来,唐悉沉浸在与唐察重逢的喜悦和对他的占有之情里,将那些弩箭遗忘在了密室之中。
难道,是因为师弟所说的“喜欢”么?可是,“喜欢”到底是什么?他和师弟在一起那么久,只觉得和师弟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从未想过什么情感。就连那年分别,他也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从未想过师弟会如何感受。
唐察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唐悉的脑袋,突然,他停了下来,将唐悉拥在怀中,低声道:“至少以后我会看着你,不让你再做傻事。”
唐悉哽咽着,在唐察肩头蹭了蹭,颤着声道:“你能不能……一辈子都看着我?”
唐察沉默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许下承诺的人。因为曾经的他们,说不定下一次任务失败了,就会丧命。承诺,在他们这样的杀手嘴里,从来一文不值。
可他们是师兄弟,是最好的拍档。若是任务失败,也是同死同归。
也许他们之间的承诺是无价的,永恒至二人生命共同的终点。
“小悉,我并不懂什么喜欢。”唐察将唐悉从自己身上扶起。唐悉的泪从眼角滑落,被唐察用手指拭去。唐察弯了弯嘴角,“但是,在成为拍档的那一天,我们就注定要同生共死。所以现在我给你一个唯一的承诺,就是……不分开。”唐察说完,见唐悉还是愣神的样子,便又捏住他的鼻子,道:“行了?还闹脾气?”
——其实他也不能没有唐悉,不然一年前,他不会再回到唐门。江湖纵然精彩,可是少了师弟,他总觉得空落落的。何况江湖上鱼龙混杂,知人知面不知心,到头来可完全相信的人,还是只有唐悉一个。只有和唐悉在一起,他才能感觉到完全的安心。
唐悉的连瞬间红透。他一把握住唐察的手,身体凑上前去抵上师兄的额头,努力平复着心脏的狂跳,问到:“真的?”
唐察回到:“嗯。”
唐悉忽然笑了,突然一口咬住唐察的唇。唐察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唐悉却突然倒在唐察身上,没了意识。这可把唐察吓坏了,在探查了一番,发现师弟只是睡着,才稍微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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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热……难受……”唐悉靠在唐察肩上,有气无力地说。
车队已经出发,因货车装满了,不得已二人只能一同驾车。
唐察拍开了搂在腰上的那只手,单手从容地驾着马,又伸手到唐悉额上探了探。唐悉仍发着低热,意识也不太清醒。尽管如此,他还是一路抓着唐察不放手,即便又被师兄拍开,他很快又再度搂上师兄的腰侧。
唐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这样,到了昆仑可要怎么办?”
唐悉在唐察肩上蹭了蹭,道:“师兄陪我。”说着,他再度往唐察身上靠紧,直到二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处。
“你啊。”唐察无奈地扶着唐悉的腰,让他坐得稳一些。可是感受着衣服下传来的,师弟微热的体温,唐察居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昨天晚上,师弟的体内,是如何的温暖。师弟现在在发烧,里面是不是比那时更热?
唐察猛地甩了甩头,将这突如其来的荒唐想法甩出脑海,努力平复着小腹突然冒起的火,面上仍毫无表情地道:“坐好了,当心摔下去。”
“嗯……”唐悉轻轻应了一声,便靠在唐察肩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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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数日,一直到车队抵达昆仑,唐悉都反复烧着,不知是否因为将自己关了一年,体质都变差不少。本来他还想赖着唐察一起执行任务,却因为生病而不得不待在屋里,只能怨念地看着师兄和别人肩并肩走在一起。
如果可以,他真想在那人身上装个天女散花。
今天和唐察一组的,刚好是那日为唐悉看病的万花大夫,古柳。任务结束后,古柳似是无意地问到:“对了,你师弟好些了么?”
唐察并未多想,答到:“嗯。多谢。”
古柳笑了笑,从衣袖里摸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唐察,道:“这种药膏有清凉之效,对你师弟降温肯定有用,拿去试试吧。”
唐察接下瓷瓶,“劳烦大夫了。”
虽然白天不能在一起,晚上二人还是得同住一间。唐悉每天都想拉着唐察一起睡,可唐察以不想让他着凉为由,坚决拒绝。但是唐悉仍不死心,还是缠着唐察跟他一起睡。
“师兄,我今天已经好了很多了,说不定明天就能和你去执行任务,今夜跟我睡好不好?”唐悉像只壁虎一样黏在唐察的手臂上,怎么都不肯下来。
唐察拗不过他,只好道:“好吧。就今天。还有,明天休息,不用出任务。你好好睡,说不定烧就退了。”说罢,他突然想起大夫给了一瓶药膏。于是他便找来那瓷瓶,对师弟道:“这是大夫给的,说是对解热有效用,试试吧。”
唐悉看着师兄从瓷瓶里倒出透明的粘稠液体,目光闪了闪。可他抬眼看向唐察,只见他一脸正经地将药倒在手心,而后往唐悉脑门上一覆。
确实有丝丝冰凉的感觉自额头上传来,唐悉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有没有好一点?”唐察把手拿下,又轻轻在唐悉脸上碰了碰。
唐悉瞬间回神,笑道:“好多了。”说罢,便拥着唐察躺下,挥灭了屋里的灯。
黑暗让唐悉的胆子大了起来,不管自己还在发烧,也不管是否会被师兄责骂,就先在师兄的唇上啄了一口。而后在师兄可能要准备斥责他之前,飞快地把头埋进了师兄的胸膛。
可惜唐察不会因此骂他,只无奈地叹了口气,拥紧了他。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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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悉早上是被热醒的。不仅是因为他身上持续的低热,更是因为男人早上的特殊反应。
唐悉唐察都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此刻二人腿间皆立起,因着相拥而眠的姿势贴在一起不断摩擦。
唐悉见唐察还在熟睡,便恶向胆边生,双手飞快地解开两人的裤带,将性器贴在一处,摩擦撸动。
唐悉眯着眼,盯着唐察的脖颈舔了舔唇,而后一口咬住他的喉结。
尚在睡梦中的唐察皱起了眉,原本揽在唐悉腰侧的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抚摸起来。
唐悉低声笑着,手上撸得更卖力了些。嘴上也没停下,顺着唐察的脖颈向下舔舐,在他的锁骨上亲吻。
“唔……”唐察低哼一声,缓缓睁开双眼。他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只觉身下源源不断地涌起一阵阵快意,让他忍不住挺动胯部。手不知摸到何处,饱满而柔软,唐察无意识地用力揉了几下,却听见怀中有人在喘息。
唐察瞬间清醒,才想到自己昨晚是与师弟同睡,怀中的人肯定不是别人。
唐悉的手腕被另一双手握住,不得不从二人相贴的性器上拿下。
唐察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开口,唐悉便抬头堵住了他的嘴。然而唐察早有防备,稍微后退一些,便躲开了唐悉的吻。
唐悉还想凑上去,无奈二人的双手挡在中间,他怎么都亲不到唐察,只得撒娇般喊到:“师兄……”
唐察感受着唐悉手腕传来的温度,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没退烧。于是便绷着脸,如何也不让他再靠近,“又乱来?”
唐悉暗道不好,自从浩气盟动身以来,难得有机会同唐察亲热,这下亲也没亲到,摸还没摸够,底下还硬着,竟就要结束了?
他不会就此停手,要让师兄心甘情愿地和他亲热。
唐悉一脸委屈,用性器碰了碰唐察的,道:“我没有,师兄,我醒的时候,就是这样……这样……”唐悉说着,性器贴着唐察的蹭动起来。
唐察微微一颤,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唐悉趁机挣脱出双手,一手揽住了唐察,另一手又覆上二人性器,揉捏抚摸。
“唔……”唐察面上渐渐发烫,想要推开唐悉,可师弟的亵衣不知何时解开了,他一伸手便触到了师弟温热结实的胸膛。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想法,和那日在马车上,拥着师弟的时候一样——师弟在发烧,里面是不是比那天晚上更热?
突然,唐察竟吻住唐悉,手上顺着他的腰侧向下摸去。唐悉吃了一惊,还未能作出反应,便被唐察侵入了口中。师兄的舌在他嘴里横行霸道,几乎侵占了他口中的每一寸。唐悉顺着唐察的吻,迎合他的舌,低声呜咽着,渐渐被吻得浑身无力。
唐察探到师弟臀瓣之间,摸到那日曾进入过的小穴。在褶皱上按了按,他实在难以相信,这个地方居然可以容纳他的性器。
二人唇舌分开的那一瞬,湿热的喘息交织在一起,嘴边牵起暧昧的银丝,被唐察无意识地伸舌挑断。唐悉停住了想要往下摸的手,只揽在唐察腰侧,身子往师兄怀里贴紧了些。
——虽然和他理想的情况有些差别,但是,见师兄居然这样主动,他便已满足。
唐察试着将手指塞入那处,可是那处干燥而紧致,他如何都进不去。他翻身将唐悉压在榻上,扯掉他的亵裤,跪坐在他双腿之间。他俯下身,抵上唐悉的额头,低声问到:“小悉,怎么进去?”
唐悉轻声笑笑,从一旁摸来了昨日大夫给的瓷瓶,低声道:“我来吧,师兄。”说着,便拉着唐察的手,摸到了二人的性器上。唐察见他拿瓶子,有些不明所以,只得先顺着师弟的动作,抚弄二人的性器。
唐悉倒了些药膏在自己的胸前,伸手涂抹数下,指上便覆满湿滑粘稠的液体。他抬眼看着师兄,将润湿的手指伸向腿间,还故意将腿抬起了些,方便唐察看清自己的动作。
唐察就看着唐悉将湿润的手指触上穴口,轻而易举地滑入了内里。
唐察下腹一热,急促地喘息起来。唐悉见师兄这样,轻笑一声,又加了一指进去,模仿交合的动作抽插起来,不断发出噗嗤水声。
唐悉的穴口很快便泛红,二人相贴的性器也早已蓄势待发。唐悉见师兄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手,虽是在给自己扩张,脑海中却是给师兄扩张之时,师兄面色潮红,不断喘息颤抖的模样。
唐悉将穴口微微撑开,那处噗嗤一声,流出些许粘稠的药液。唐察呼吸一滞,小腹一紧,差些便交代了出来。
唐悉的手指还未能并拢,两根不属于他的手指便从中间插了进来。他轻轻颤了颤,低声喊到:“师兄……”
唐察有些急躁地在师弟体内进出着,甚至还想再挤一根手指……或是,将他腿间的那物挤进去。
“嗯……”唐悉低声呻吟,四肢发软,再无力抽插手指,只得慢慢从穴内退了出来。
二人早已是大汗淋漓,屋内的空气也逐渐火热。
唐悉用空下来的双手握住二人的性器,手指颤抖着剥开顶端,用力摁住了冒水的马眼。
唐察猛地一颤,分身颤抖着将热液释放,手指不自觉地在师弟的内壁上一按。
“啊……”唐悉不断轻颤着,绷紧腰身,后穴紧紧吸附着唐察的手指,分身也射了出来。
唐察还在享受余韵之时,唐悉忽然起身抱住了他,在他耳畔低声道:“师兄,可以了……”
唐察再难忍耐,抽了手指,将唐悉的屁股抬高了些。唐悉顺势倒回榻上,轻轻抓住了身侧的被褥。唐察将自己的性器抵上湿热的穴口,用力一挺。
“嗯嗯……”唐悉颤抖着抓紧了被褥,腰身瞬间绷紧。他不断地放松着后穴,以便接纳逆行而入的巨物。
唐察看着二人的交合之处,看着师弟的穴口被撑开,看着自己的性器一点点,一点点没入师弟的体内。
如同那日一样的紧致,而且如他所想,比那天更热。不知是否因为做足了扩张,似乎也比上一次更软了些。
待到那物完全没入,唐悉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适应后穴被深入填满的奇异感觉。抬眼看向唐察,只见师兄竟也看着他。他看得出师兄抑制着欲望,于是轻轻一笑,低声道:“师兄,我没事……动吧……”
“小悉……”唐察低声唤着唐悉的名字,按着他的腰身,毫不客气地快速抽插起来。
“啊……唐察……唐察……”唐悉的身子紧绷颤抖,嘴中不断呼着唐察的名字。
唐察听见师弟唤自己的名字,只觉身下又涨大了几分,将师弟的内里填得满满的,连作润滑的药液都在抽插之中被不断挤出穴口,发出情色暧昧的声音,与二人肉体的拍打之声交织在一起。
师弟从来都是喊他师兄,唯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叫他的名字。
让他热血沸腾。
唐察猛地挺腰,将性器埋入师弟体内深处,在师弟腰身颤抖之时,便轻轻抽出,很快便又用力挺入。
唐悉不知已被他操射了几道,连呻吟都变得无力,皮肤早已变作情色的红,被热情的汗水润湿。
……
“唔……”唐悉被内里一阵冰凉触感弄得浑身颤抖,后穴痉挛般地收缩起来,将唐察的东西紧紧挽留。而他自己的器物,又再度射了出来。
唐察恋恋不舍地在师弟温热的甬道里插了数下,准备将性器抽出。哪知唐悉突然起身,将他扑倒在榻上,腰肢扭动几下,又将唐察的器物吃到了底。
唐察喘息着,双手摁住了唐悉的臀瓣。
唐悉紧紧贴着唐察的身体,在他耳畔低声道:“再来一次……唐察……”
唐察呼吸一滞,一口咬住师弟的肩,双手摁着他的臀瓣,快速地挺动起来……
……
唐悉的病毕竟还没好,没等唐察交代完第二次,便趴在他怀里睡了过去。唐察拥着熟睡的师弟,又在内里插了数下,才释放在师弟体内深处。
不舍地从内里退出来,伸手到穴口处一摸,只摸到一片湿滑粘稠,和穴口滚烫的温度。唐察觉得自己又要硬了,可是师弟已经睡着,他不能再做,于是赶紧停了手。
唐悉下午醒过一次,告诉唐察,那药膏用作解热确实好用。不过二人早上那番折腾浪费了不少,唐悉又抹了一遍之后,药瓶便空空如也。无奈唐察只得去找古柳大夫,再拿一瓶。
古柳接过唐察递来的空瓶子,眨眨眼,问到:“用得这么快?”
唐察抿着嘴,沉默片刻,才说到:“师弟觉得好用。”
古柳笑了笑,道:“那就好,这药可费了我不少功夫,要是没什么用,我就白忙活了。”大夫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瓶子,递了过去,“我这还多,你要的话随时找我。”
唐察道了声多谢,便匆匆离开了。
古柳看着唐察逐渐消失的背影,终于还是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
突然,屋内屏风之后传来一阵琴声,打断了古柳的笑声。
“干嘛?还不准我笑了?”古柳款款走至屏风背后,抱着双臂,看向坐在矮几前弹琴的青衣男子。
男子闭着眼,双手拨动着琴弦,头也不抬地说:“本来你将那东西给他,就没安好心。”
“我这可是帮他。”古柳不屑地哼了一声,随即又低声笑起来,“谁知道他们居然用得这么快。”
弹琴的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掺和别人的私事,有什么意思?”
古柳突然板起了脸,冷冷道:“总比每日对着一块木头有意思多了!”说罢,狠狠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
唐悉如此胡闹一番的代价,就是多在榻上躺了一周,并且这一周,唐察不仅不和他同寝,甚至连靠近也不让。唐悉成日躺在榻上,觉得自己身上都快长蘑菇了。
终于在一周后,他不再发热,身体也恢复了力气。于是唐悉便打发走了所有和师兄执行任务的人,成日粘着唐察。
而唐察,因为前几次亲热的结局都不算太好,不是自己受伤,就是师弟生病。故而巡逻之时,他都与唐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让师弟有和他亲热的机会。
如此这般,开过荤的唐悉被迫戒了近两周的肉,早已难耐。然而师兄不让他吃,他也只能忍着,将怨气转化为冰霜般的眼神,恨不得冻住每一个接近唐察的人。而唐察本就不喜与人亲近,于是也没能发现,师弟用眼神吓走了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
今日二人巡逻回来,接班的恰好是古柳,和他一起的,是一位长歌弟子。
唐察对古柳点了点头,本来就想如此擦身而过,却想起前段日子承蒙大夫照顾,便停了下来,向古柳抱拳,道:“前段时间,多谢。”
古柳微微一笑,回揖道:“唐兄不必客气,在下做的只是医者分内之事。”
唐悉一直盯着古柳,眼神几乎可以用凶恶来形容。虽然他知道大夫之前帮了他们不少,但是看见师兄和别人说话,他心底的独占欲就如同火苗一样燃烧起来。
古柳一抬头就感受到一股充满敌意的视线,正是来自唐悉。不过他还未动作,身旁的长歌弟子便不着痕迹地往前迈了一步,恰巧挡住唐悉的视线。
古柳看了长歌一眼,而后对唐察笑道:“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先告辞了。”说罢,便同长歌一起快步离去。
唐察目送二人片刻,刚准备转身回屋,却被唐悉从身后紧紧抱住。
唐悉的手毫不客气地拨开师兄今日穿的驰冥衣领,用力抱紧唐察的胸膛。
唐察面上微热,轻轻挣动。奈何唐悉抱得太紧,他实在无法挣脱,只得开口道:“师弟,还在外面,注意一点。”
唐悉将脑袋贴着唐察颈侧,闷闷地开口道:“师兄只能是我的。”
唐察抬手揉揉唐悉的脑袋,道:“大夫之前帮了不少忙,我只是道个谢。”
唐悉就这样抱着唐察,一言不发。
唐察又揉揉唐悉的脑袋,道:“回屋。师兄跟你讲几句话。”
唐悉轻轻松开了手。正在唐察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唐悉居然将他打横抱起,飞速冲进了屋里。
唐察的后背被按在门上,他还来不及作出什么反应,便被唐悉堵了嘴。
完全康复的唐悉,力气格外地大。唐察按着唐悉的手臂,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唐悉推开些许。唐悉仍不死心地将嘴唇凑上来,想一亲师兄的芳泽,但是却被唐察捂住了嘴。
唐察喘息着,抓住一只想要解开他腰带的手,皱了皱眉。
唐悉可怜巴巴地看着唐察,忽地伸舌在他掌心一舔。然而唐察不为所动,只淡淡道:“先松开。我有话要说。”
唐悉突然双眼一亮,稍微退开了些,问到:“师兄说完之后,就让我做么?”
唐察面上微热。想到之前师弟卧床那么久,皆是因为自己,心里顿时有些愧疚。于是,唐察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唐悉展颜一笑,在唐察鬓边蹭蹭,低声道:“那师兄说吧。我会好好听的。”
唐察轻轻揽住唐悉,低声道:“小悉。你是我如今世上唯一的亲人。你在师兄心里,和别人不一样,明白么?”
唐悉猛地一颤,紧紧地拥住了唐察,道:“我怕别人把你抢走。”
唐察弯了弯嘴角,道:“不是都跟你说了,我们以后都在一起。嗯?”
唐悉突然低喘一声,凑到唐察耳畔,低声道:“师兄……不分开……师兄……我……忍不住了!”说罢,他突然抓住唐察的腰带,一把扯断,而后用力撕开了唐察的裤子。
唐察眉头一皱:“你要是每次都这样……唔……衣服都被你撕光了。”
唐悉在唐察颈侧用力舔舐,在喘息的间隙低声道:“穿我的……师兄……变成我的……”说着,唐悉手上也没闲着,三两下便将唐察的裤子剥下,露出赤裸的腿间、臀肉和两股。做完这些,他又脱下了唐察外穿的马甲,分开他内里的靛色短袍,露出白皙的肌肤,精壮的身躯。
唐察面色泛红,微微颤抖。他刚拥上唐悉的肩,还未来得及揽紧,整个人便被翻了个面,用力地压在了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