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将我的胳膊腿比作青蛙腿,我心里挺纳闷的:大人就会瞎说,明明我的手就比田里的青蛙腿粗多了,最多跟鸡腿一样的粗。
我是理解不了他们嘴里的可怜是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这村里的大人好搞笑的,我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们为什么要将我比作青蛙?
真的搞不懂这些大人的话我,也不懂他们为什么要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我!
一天晚上,我和妈妈还有妹妹正在吃晚饭时,我哥突然回来了,他一蹦一跳的跑到我面前,看了看我碗里的蔬菜粥。
我哥嘴里不停的发出“啧啧啧”声,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我想应该是我哥没饭吃吧,所以羡慕或是眼馋我和妹妹吃的蔬菜粥。
我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扫了我哥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喝我的粥,我妈看我哥那得意的小神情,眼神藏不住的溺爱。
然后我妈笑着对我哥说:简平,你今天怎么回来了?在你奶奶家吃饭没有?要不要再吃点粥?
我哥一脸傲娇的说:我才不吃这猪食,我刚在奶奶家吃了肉,还吃了肉粽,是三伯母家送给奶奶的节礼。肉粽可差点把我香晕了,红烧肉也特别香,我和堂哥几个人一起吃的,大家都说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肉。
我妈听到我哥说我们吃的是猪食,我妈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换了一副笑模样:你这孩子,哪有说自家的饭是猪食的?你有见过村里哪户人家将白米粥喂猪的?就是旧社会的地主家的猪也不敢这样嗐嗐粮食的,要是猪都吃白米粥,那不得把家给吃穷了。
听我妈的一顿训斥,我哥却不以为意,还鼻孔朝天哼了哼,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看我哥油盐不进的一副滑头样,我妈瞬间也生气了:这穷家破瓦的,还养出这么一位虚伪大少爷,我妈内心是担心的,但奈何自己只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以后家里家外的不都得靠儿子,所以我妈也不敢生生的斥责于我的哥哥。
我哥再次看了桌上的青菜粥,觉得再呆下去也没意思,于是转身跑了出去。
我好羡慕我的哥哥们,原来哥哥们都是在奶奶家吃肉了,真好,我也好想吃肉,我都好久没有吃肉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奶奶不叫我们一起去吃肉呢。
转而一想:可能是奶奶家的肉不多,怕不够分吧。
我猜想:下次奶奶有好多的肉的时候,一定会叫上我和妹妹们一起去吃的。
我哥向我们炫耀完,又一溜烟似的跑出去了,也不管我妈在身后喊破喉咙也不回头看一眼。
我哥每天除了上学就是跟在各位堂哥屁股后面疯跑。
家里的哥哥、姐姐们都不喜欢我,村里的大人和小孩也不愿多看我一眼,有时候见到了我,他们都叫我“梅豆腐”。
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叫我。
时间长了,慢慢的大家都叫顺了口,往后很长时间,“梅豆腐”就成了他们口中我的名字。
直到我长大,上了学,家里的人还是这样叫我,后来同学们都知道了,跟着这样叫我。
当我哥再次拿着月饼向我炫耀他又一次吃到肉时,我还是会羡慕,也会偷偷的看妈妈一眼,然后又害怕的迅速低下了头。
因为我知道,想要妈妈给我买肉,那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我妈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没钱。
如果我硬是不懂事的耍赖要吃肉,我妈就直接来一句:那把你卖了换肉吃,行不行?
然后我就害怕的不敢想吃肉了!
长大后我才知道:端午和中秋都是中国传统的节日,家里有钱没钱都会买上小半斤肉给家里人解馋。
可能是因为我爸常常不在家,而我哥也不在家吃饭的缘故,所以我妈在这么重要的节日里,都忘记了买肉。
中秋节后的没几天,我奶奶离开了小村子,大人们都说我奶奶去叔叔家了。
叔叔和婶婶在镇上做生计赚钱,我想:应该是叔叔赚到钱了,接我奶奶享福去了。
因为我爸也说过,等赚了钱就要接我奶奶去享福的。
奶奶不在家的日子,我哥就少了一个蹭饭吃的地了。
之后每天,我哥规规矩矩的回家吃饭了,看着每天不重样的长豆、茄子、南瓜、冬瓜,哥哥就会大吵大闹,吵着要吃肉、吃蛋。
八零年代,鸡蛋在我们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都是奢侈物,更不要说是吃肉了。
因为我们村子很小,所以肉贩子都懒得一个月来这个不足二十来户的村里走一回。通常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肉贩子才会来村里走上一回,毕竟翻山越岭的来一回,也卖不了半扇猪肉,钱没赚几个,还累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