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邃摇摇头,梁医生检查了一下他的胳膊,见伤口愈合得不错,也就由他去了。病房本来就安静,到了晚上,只有值班的护士小声在走廊里聊天,黎邃趴在床边,听着似有若无的絮叨,抵挡不住困意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几点钟,睡梦中感觉有人在轻轻挠弄他的头发,黎邃打了个激灵,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沉寂如水的眸子。
“你醒了?”黎邃立即坐起来,紧张得声音有点哑,“要喝水吗?”
陆商的脸色很苍白,闻言眼睛微微一闭,是拒绝的意思。他还不太能动,呼吸机罩着,也没有办法开口说话。
叫来值班医生看过一遍,确定没有异常情况,黎邃一颗心才终于落了地。外面天还黑着,黎邃把灯光调暗,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枕头,轻抬起他的头小心垫上,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做这些动作的时候,陆商一直没有动,全任他摆布,两个人上下对视,脸对着脸,仿佛只要一俯身就能吻上去似的。如果现在拿开呼吸器,去亲吻他,以陆商的身体状况,肯定没办法反抗……黎邃被自己出格的想法惊了一惊,立刻别开了脸。
天快亮的时候,医生过来撤掉了几个电极片和呼吸机,黎邃找护士拿了棉签,沾了些温水,替他擦拭有些干裂的嘴唇。陆商还不能保持长时间的清醒,意识时而模糊,感觉到嘴唇上的水分,条件反射地轻轻嚅动,黎邃轻柔地动作着,思绪不可控制地被吸引了过去。
不知不觉就靠得这么近了,陆商苍白的脸呈现在他眼前,近得能感觉到彼此温热的呼吸,黎邃着魔一样,被那双轻微开阖的薄唇牵引。
亲一下?
就亲一下,不会被发现的吧?
鬼使神差地轻轻贴了上去,蜻蜓点水般,又迅速退开,过程快得黎邃根本没来得及感受到那双嘴唇的触感。整个人好像偷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被巨大的满足感笼罩,压倒性覆盖了夹杂其中的那一丝自我谴责。甜蜜之余,他又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紧张,心跳砰砰作响,两耳发红。就在这时,陆商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黎邃回过神来,身体僵了僵,仓皇退了出去。
在水房接了壶凉水,连着灌了三大杯才冷静下来,黎邃脑中像搁置了一张错乱的老碟片,一会儿闪现陆商的脸,一会儿是梁医生的话,一会儿又是自己失礼的举措,理智和冲动相互拉扯,他觉得自己好像一只掉进了玻璃瓶里的蜜蜂,急需寻找一个出口。
“黎邃?你在这里干什么?”
还没来得及理清自己纷杂的思绪,黎邃转头见孟心悠站在门外,正好奇地探头。
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地上,黎邃立即站起来,举了举手上的杯子,“我喝水。”
“陆商呢?他怎么样了?”
黎邃放下杯子:“他在睡,我带你去见他。”
两个人走在走廊上,孟心悠一直盯着他,黎邃被盯得不自在,总觉得像被人看穿了什么小秘密似的,转头问:“嗯……我脸上有东西吗?”
孟心悠露出微笑:“有黑眼圈,嘴角还有面包屑。”
黎邃没想到她这么直白,窘迫地伸手去摸嘴角,还真有。
单人病房,孟心悠一进去就伸手拍了拍陆商的脸,“醒醒,别睡啦。”
黎邃惊了惊,忍不住拉住她的胳膊:“他才刚做完手术。”
“没事,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