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的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了下来,沿面颊而下,眼角却是含笑,点头道:“我终于听到你叫我一声娘亲。”
我茫然地抬起头来,有些不适应这世上忽地多了一个亲人,望向君楚禾,却见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才迟疑地道:“您难道是当年的西玛公主?可为什么,却变成了延清公主?你不是和当年的太子却怎么最终和我的父亲?”
她脸上之泪未干,却含笑道:“你这么多问题,想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她语气中的宠溺让我有些腆然,只能垂了头不语。
君楚禾叹道:“阿玉,她是大阏氏的嫡女延清,西玛公主是她当年离开之时留下的名号,就因为如此,那么多年了,没有人找得到她”
我奇道:“怎么可能?西夷有密探入天朝,天朝自也有密探进入西夷,皇上既已知道娘亲是西夷人,怎么可能不派人不入西夷找寻?”
延清长公主抬起头来,眼中泪迹未干,嘴角却有一丝冷意:“因为我并不想让他找到玉儿,当年我和你初领军之时差不多大的年纪,那个时候,却是什么也不放在心上,每日只知道打扮玩耍,和那个年纪的你相比,娘亲真是真是玉儿,娘亲以你为傲,却也为你心痛”她抬起手来抚了抚我的面颊“如果我们早一点相会,我绝不会让你受这么大的苦,女儿,是要养来爱惜的啊。”
她将目光转向君楚禾,眼内满是谴责,君楚禾不自在地分辩:“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吗?”
她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回过头来望着我,仿佛要将我的面容刻进她的心底一般:“阿玉,这么多年了,我时常想,如果当年逃命之时,我没有弄丢了你,你也会长大,你的眉眼,会象谁?是象他多一些,还是象我多一点?每次我想起这一点,都会从梦中惊醒,一生冷汗,还好,我终于见到了你。”
泪水划过她的面颊,沾上她轻匀在脸上的薄粉,原本晶莹的眼泪便有了些混色,清贵之极的面容却沾上了些烟火红尘之气,唇上的胭脂独留些残红,露出原本的颜色,却让人倍感亲切。
我心中微有些酸意,却强笑道:“娘亲,幸而我们终见了面您说您当年弄丢了我?”
她抬起绣有缠枝花边的锦袖拭了拭眼角,道:“阿玉,恐怕你一直在怪娘亲,为何丢下你吧?娘亲当年没有办法,娘亲遇人不淑,子昌也就是当今天朝的永乐帝,当年他还是太子,微服出巡,而恰好,我在西夷呆腻了,听人说中原好玩的东西极多,于是趁着妹妹西玛公主随母妃驻守王陵之时混进他们的队伍偷溜了出来,身边只带了两名贴身侍卫,装扮成商人的模样混入了中原,如此,就和子昌相遇了,那时的他,年青俊朗,风度翩翩,和西夷的粗人自是不同,就连我几个哥哥都比不上他”
听到这里,君楚禾不由自主地咳了一声,他脸色有些阴沉。
她听到了这声咳,终打住了这段回忆,道:“我原以为他是普通的商人书生,到后来,我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我便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于是,我便打算自己回西夷,就当从没有见过他”说到此处,她眼里露出些感伤,恐怕,她心底还是时有想着那人吧?
只听得茶盖叮地一声盖在茶杯上,抬眼望去,君楚禾的脸色更阴了,也难为他还忍得住。
她笑了笑对他道:“你也不必做出这幅样子,都已是过去的事了我哪里想到他的身份既然被我知晓,我的身份却一样在他们的监察之内,我离开子昌不过半个时辰,就遭到了刺客的追杀,我的两名侍卫武功虽高,却抵挡不住朝廷派来的内卫高手,眼看我就要被他们擒了,幸好,他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