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组看到如此惨的景象,全部人都坐在恶臭的猪圈边上。猪圈虽然污糟邋遢,相比仓库里的罪恶却不知干净到哪里去。
施博仁背心被不断拱着,他不耐烦地将吃猪食的猪鼻子推开,见猪还不肯走,他直接上手拍打。
“吃食就吃食,再拱,就让你金猪发财上桌啊!”
挨着栅栏吃食的猪大约是听到会被做成烤乳猪,这才离开。
周风旭回忆刚在血水中看到的灰烬,不停地倒放着摄影机的录像,却没有看到他以为会在的那一个人。
甚至就连朱四都仿佛不知道现场还有一个人。
周风旭太熟悉那道灰烬是什么。当初,他被子弹击中,护住命的黄符拿出来时就化成了灰。
“旭哥,你反反复复看录像是有什么新发现?”甘一祖有很多疑问,不然怎么解释旭哥反反复复的看摄像机呢?
周风旭没将符灰的事说出,按黑了视频画面,将摄像机丢过去,“陈堂证供,里面有一条朱四杀人的视频,可以根据受害者样貌,先联系家属过来认尸。”
施博仁抓稳摄像机,没敢打开录像带看,“两个受害者,只有一条片,肯定是杀完一个后,第二次就想要记录。”
忠叔想起惨烈的画面,忍不住点了一根烟,愁苦问:“案子就已经告破,但份report该怎么写?没写好,上头分分钟又要找我们麻烦。”
“是呀,本身单case(案件)上头就盯得紧,尤其陆警司天天追问。”甘一祖表情也苦恼。
虽然是新警员,没经验也清楚上头对人皮案的重视。尤其前段时间没破案,陆警司天天来d组办公室,没去催旭哥,反而是抓着甘一祖这个新菜鸟问进度。
人皮案过于可怕,甚至扰乱了香江市民的民心。尤其警署里几件重大旧案的堆积,让九龍城的市民对警署失去信心。
这个时候,急需要抓住凶手呈现在镜头前稳住民心。市民们盼望着凶手被抓住,然后口诛笔伐,宣泄仇恨。
但眼下。
人……死了。
就像准备好蓄势待发的炮仗,忽然哑火。
“讲凶手死于自己刀下?讲凶手不知发什么颠?自己把自己的皮扒了?”施博仁双手抓着头发苦恼,立时变成乱糟糟的鸡窝。
“凶手没有俯首认罚,反而直接死亡,过程中没有体现皇家警察的威风,影响陆警司升职,碾死我们就如同碾死蚂蚁。”
“报告照实打。”周风旭不担心这些,反而目光深沉。这一刻,他觉得凶手按照受害者的死法伏法,也算好事。
香江93年已经彻底废除死刑,抓起来最高徒刑也就是无期。好端端的活着,反而对朱四是一种宽容。
他顿了顿,又说:“有视频为证,追究起来就将视频送过去。”
提起视频,重案组的人又想到朱四的杀人手法。
“呸。”
“呸!”
“呸!”
“畜生!”
三人齐齐吐了一口唾沫。
深夜,人皮案的告破令九龙警署依旧灯火通明。
年轻的青年背着书包扶着年迈的阿公进入停尸房。阿公走路颤颤巍巍,边走边喊。
“阿娟,阿娟……你在哪?”
彭州扶着阿公,表情早就痛苦不堪,向停尸房里的警察点头,“阿sir,我们来认尸。”
单间停尸房里只摆了两张铁床,与其他四肢舒展躺着的尸体不同,盖着白布的两张铁床都是成堆的。
周风旭看着神智已经迷糊的阿公,“画面残忍,你可以先送阿公出去,外边有我的同事可以帮手。”
“好。”彭州恍惚点头,低头将阿公扶出门,不敢表现的太伤心,他努力憋着泪水,低声拍着茫然四顾的阿公肩膀。
“阿公,阿sir带你去饮茶,等会我过去找你。”
阿公不肯,脾气倔的很:“不去,先去找阿娟。阿娟失踪这么久,总算找回来。我要喊她回家,我买了很多糖给她。”
彭州嘲施博仁无奈笑笑:“抱歉,阿公有阿兹海默症,麻烦你们温柔些。”
施博仁和甘一祖看到这幅场景都有点难受。
都说阿兹海默症的患者记忆都会退后。
在受害者的阿公心里,阿娟如今还只是一个爱吃糖的小女孩,又怎么能够接受孙女已经被人杀害?
“没问题,你去吧。”施博仁将吵闹的阿公带走。
彭州才重新踏入停尸房。
周风旭提醒:“要做好心理准备。”
“阿sir,我还撑得住。”彭州脸色已经惨白,还是点了点头。
周风旭掀开白布,熟悉的面容暴露出来,彭州的瞳孔紧缩。
“小娟!”
彭州忽然发了疯,想要冲去将头颅抱起来,警署早已有准备,等候一边的两位警探将彭州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