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老夫人道:“不错。但你忘了,李世民的帝位从何而来?只因玄武门之役,他胜了,历史自此改写。可他若败了呢,千秋之后,不过是个篡位未遂的叛臣贼子而已。”
婉晴道:“他开创贞观之治,于国、于家、于民,都是大大的有利。”
庄老夫人道:“但你忘了,太子本是建成,你凭什么说他登基之后便不能造福黔首?太宗泽被苍生,此之谓在其位而谋其政。单凭这点,自然盖过历代君主。然逼父弑兄,说到哪里,都是大逆不道……”
婉晴哼了一声,冷笑道:“你与我说这个干么?”
庄老夫人道:“我只想告诉你,爷爷奶奶的所做所为,或许卑鄙了些,但却是因情势所迫,问心无愧……”
说到这里,忽听仇心冷然道:“你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子说这些干什么?”
庄老夫人叹了口气,声音竟是微微哽咽:“婉儿,你是个女孩子,不晓得这一点,那也不用晓得。奶奶只劝你一句,此事过后,莫要再行走江湖了,这个世道,要变天了……你们三个,闭上鸟嘴!”
原来,塞北三雄自入牢之后,口中的喝骂之声始终未歇。此时闻听他三人骂到了自己头上,庄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出手。但见孔中乌光一闪,骂声骤止,原来三人竟都被庄老夫人封住了哑穴。她认穴之准、手法之妙,实是不可思议。
便在此时,甬道之中脚步之声又起,有人禀道:“夫人、总管,鄂西十三派的首领前来交割税赋银饷。”
仇心挥手道:“你且先去打理。”
庄老夫人又向婉晴温声道:“好啦,你且先考虑考虑,奶奶明日再来。”
婉晴一怔之下,望着孔中那萧索佝偻背影渐渐消失,心头却不知是何滋味,“奶奶”二字便要脱口而出,但嗓子却堵住了,发不出声来。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温和而熟悉的声音:“婉儿,想哭便哭出来吧。”
婉晴此刻几至心力交瘁,陡然之间听到了凌钦霜的声音,惊喜之下,眼前一黑,竟而晕了过去。
昏迷之中,却听耳边不断有人低呼:“小姑娘,小姑娘,你快醒醒!”
婉晴神智渐复,但觉自己躺在一人怀中,心道:“是凌大哥么?”转念之间,又觉不对:“凌大哥怎会叫我‘小姑娘’?”一时羞怒交迸,抬手便重重扇了那人一记耳光。
那人“啊呦”一声,婉晴一听之下,那人不是凌大哥是谁?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苦,缓缓睁开眼来。却见凌钦霜神色茫然,但见自己醒转,登时展颜。
婉晴见他左颊上那通红的掌印,不由大窘,双颊绯红,躺在他怀里,一时无力却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