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锦握着飞儿胖胖的小手,一边念着,一边带着他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又在一旁写下“月锦”,道:“这是娘亲。”写下“木霄”,道:“这是爹爹。”
飞儿糯糯的声音也跟着认真念道:“娘亲,爹爹。”
月锦开心地亲了亲飞儿的小圆脸,乐道:“飞儿真乖,真聪明。”
飞儿仰起头问道:“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月锦眸中一黯,但还是笑着回道:“爹爹很快就回来了,飞儿耐心地等等啊。”
飞儿挥舞着小拳头:“飞儿知道,等爹爹打完了那帮臭妖怪,就会回来陪飞儿玩了!”
月锦笑道:“对,飞儿说得对,等爹爹回来了,我们就永远不分开。”
母子俩的笑声久久徘徊在树梢云间,似乎要飞越这千山万水,飞向他们的思念所在。
我走到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树上刻着的“卫”字仍清晰可见。这是当年阿爹一时兴起刻下的字,也是后来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我刻过的字。随着岁月的流逝,我已没有了当初那般撕心裂肺的痛楚。亲人不再,仇人无处可寻,现在连我自己,也要永远离开了。
阿爹,你曾经说过,支持我们活下去的,不是爱便是恨,可你不希望我心怀怨恨,而是怀着更多的爱勇敢活下去。我乖乖听你的话,却没有放弃寻找杀零渡。可到如今,我没能好好活着,也没能再见到杀零渡。我从小就想成为像腾冥那样的战神,受万民爱戴,享万世景仰,谁不想呢?可我的才华配不上梦想,我终究成不了战神。如果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失败的,那么这一次,如果烈炎能与仙界结盟,成功化解三界危机,那我就没有遗憾了,至少我还做过点什么有意义的事。阿爹,阿娘,姐姐,你们会为我感到开心的吧?
我安静地坐在树下,安静地望着天边飘散的云彩,安静地等待着最后没有痛苦的终结。可当一个高大的影子从槐树里走出来,站在我面前时,我却再不能平静!我本能地惊惧,本能地后退,本能地尖叫出对方的名字,逐渐淡去的记忆顷刻间排山倒海而来——
那时山花烂漫,树木葱茏,离山的春天是一年四季里最让我迷恋的季节。
我和姐姐去后山采草药,可姐姐总有些魂不守舍,好几次将无用的杂草当做药草放进竹篓里。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指着她大叫道:“卫岚,你是错吃了迷魂药还是偷喝了卫叔的洗脚水?你再这么犯傻,我就不承认你是我亲姐了!”
姐姐震惊地望着我,我也觉得方才那话说得有些重口味,气势顿时弱下来,道:“我……我都是跟卫婶学的,她家小盖子一犯傻,她就说小盖子是偷喝了他爹的洗脚水,我不过是学以致用罢了。”
姐姐仍震惊地望着我:“你好东西不学,整天都学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瞪她:“那你这些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没料到我这随口问的一句话,一向在我面前厚脸皮的姐姐竟脸红了。我又惊讶又兴奋,追问道:“姐姐,你莫不是红鸾星动,遇上桃花了?”
姐姐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转头去摘药草,轻轻“啊”了一声。
但我却激动不已:“太好了!太好了!”
姐姐问:“又不是你遇上桃花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眯着眼笑道:“你总算要嫁出去了,我能不高兴吗?你嫁出去了,就不会天天在家烦我了。”
姐姐原本喜滋滋的脸立刻垮下来,作势要来揪我的耳朵,道:“臭丫头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这是你这个做妹妹的说的话吗?”
我笑着躲她,道:“阿娘的话我替她说了,不可以吗?”
闹腾了好一会儿,我俩才住了手。此时夕阳西斜,就快要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