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焦姜,仝哄直恨得牙痒痒。两天前这个男人不知道怎么混进了黑山,还把他的黑簿偷走了!他和大司狱觉察得早,马上就出动抓捕,可是这惯偷本事高强手段独特,花了好长时间还是让他逃了。齐光出事那天,因为焦姜捣乱黑山没有空闲帮忙,这几天都忙着找他讨回黑簿,又没时间安慰遭受重创的齐光。每次想起这个男人,仝哄真恨不得把他给撕了!
“焦姜就是不肯还,还说他有一支补天金笔被黑山拿去了,黑簿是一物换一物。”
“什么补天金笔,听都没听过!”大业也不喜欢焦姜,在天上各种带“混”字的名号基本都是他,没想到这次竟敢惹到黑山头上!
“焦姜还说,”仝哄说,“如果我们急需黑簿,可以拓写一本给我,但原书要留在他那儿。”
“简直胡闹!黑簿天上地下仅此一本,多一本成何体统!再说拓写的黑簿有用吗!”大业猛地一拍踢书案,在双头兽的闷哼声中气愤地站起来。
“我也是这样跟他说的。”仝哄也愈发气愤,“然后他就要我们用补天金笔换黑簿。”
“哪有什么补天金笔!”
大业说完沉吟了一下,想到齐光初到这里的时候手臂上确实有金印,可是从后土那里回来后金印消失了。——金印和金笔,应该有点关系。
这时,仝哄说道:“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大司狱点头。
“月君今晨派人来传话,说两天前从黑山飞出一团真气,把月宫的紫烟水榭和周边的几栋建筑炸没了,要我们赔偿。而且已经算好账了。”说着从嘴里嚼出一张叠好的纸,用舌头卷住呈给大司狱。
大司狱懒得看,大手一挥,“都算在齐光头上。”
“这……”仝哄还想替齐光抱不平,因为他知道那团真气是雨灯的,算在齐光头上不太合适,可是大司狱紧接着问道:
“后土大人什么时候到?”
“差不多快了。”
“你再去做最后的确认。”
“遵旨。”
齐光不知道跪了多久,也不知道要跪多久,甚至连自己在跪着都已经不知道,只知道心里一直在反复念叨一个名字——
芷颖。
他想她,思念她,任何一丝滑过身体的细微动静都幻化成她的身影,都带来她的气息。芷颖在白昼的云朵上,芷颖在夜晚的星钻间,芷颖在热浪炎炎中,芷颖在寒风呼啸里,芷颖无所不在,芷颖无时或缺。
他曾诚惶诚恐地伸出手,但骨头的磷光从皮肤透出,手指在重重鬼火间行走,照亮了芷颖眼中自己的反光——那个被沉郁的愤怒和极端的挫败感俘获的丑陋的自己!他触电般收回手,再也不敢看她,不敢寻她,只敢偷偷摸摸地想念她。
他从头开始想她。
那天下午走进吴宅后院和芷颖的对视,一度以为是好奇心的灵光一现,但是他现在知道,那个瞬间是父母赐予的永恒。
之后,芷颖为了拯救亲人不顾生死、心甘情愿手持烛阴鳞片,化身成百鬼攀爬的天梯。他很佩服,但更多的是触动,因为这是自己未能做到的遗憾。从那个时刻起,他决心守护她,就像守护从前那个弱小的自己。
初遇的那一晚发生了好多事情,他打退百鬼后芷颖突然提出想要所有人忘记她,就为了让亲人过上好日子。齐光再次震惊了,不懂这个柔弱的姑娘为何一次又一次表现出非凡的勇气和力量。不知不觉中,他开始幻想,如果和她在一起,是不是也能被感染,变成自己想成为的人?
又是父母的恩赐,或是自己强烈的心愿,芷颖愿意和他同行。可他是个游荡人间、没有身份的人,不能让她也跟着到处漂泊受苦。于是满脑子都在寻思该给她找个什么样的人间净土呢?
无意识中,狐狸毯把他们带到了阴西。金蝉神祠前的神舞让他如痴如醉,世上竟然有比母亲的舞姿更优美的女子,清醒之后他意识到刚才跳舞的不是芷颖,至少不是现在的芷颖。
在一掌村的兰房里,芷颖的梨雨花泣让他头一次感到自己被关心着、被需要着。他胸口充盈着喜悦,仔细回想当时,这份喜悦的名字应该叫做救赎。然后顺其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