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舒颜虽然说了要跟沈自酌坦白,可直到谭如意的学校放暑假了,都没有丝毫动静。谭如意偶尔听沈自酌提及,说唐舒颜出院后就一直在家休息,之后回了趟老家,也有好一阵子没去公司了。
学校开始进入期末考试阶段,谭如意再没有心思去操心别人。至于领证的事,两人商量好,等学校放假了,挑一个清闲的日子,再去民政局。
学校正式放假,过了两天,之前同马老师商量的少年宫的补习班开始上课。
谭如意每天上四节课,带两个班,只教作文。将孩子送来少年宫的家长,也并未指望着孩子学业精进多少,只不过工作繁忙,找个安全可靠的地方托管而已。但谭如意并不敷衍了事,她这个人虽然性格温和,对待工作却格外吹毛求疵。为了教好两个班的学生,自己仔仔细细地设计了课程内容,包括阅读、训练、讲评的各个方面。
她每天上午上完课,下午就回去批改作文。因为太过较真,力求做到因材施教,盘算下来,每天的空闲时间竟然比她正式上课的时候还要少。
有一次吃过晚饭,还剩七八本的作文没改,沈自酌打扫完厨房去书房,见谭如意仍然伏案工作,便搬了张椅子坐到她对面,“还没改完,?”
谭如意点头,“我现在正在改的这一份,别人都是往正确的句子里面掺病句,他倒好,完全反过来了。错别字也多,一个一个找的我头疼,”
沈自酌笑起来,“幸好你没有看过我的作文考试,谭老师。”
谭如意抬眼看他,“你作文不好吗?”
“不太好,高中语文老师说我不论是记叙文,议论文,还是抒情散文,全像一板一眼的产品说明书。”
谭如意扑哧一笑,“那你高考语文多少?”
“一百二十分。这还是在老师的逼迫之下背了一个月的余秋雨的结果,”
谭如意顿时觉得平衡了,“这就叫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沈自酌往她正在批改的作业本看了一眼,“还剩多少?”
“不多了,还剩五本,马上改完。”
“要我陪你吗?”
谭如意赶紧摇头,“千万别,”她抬头看着沈自酌,脸有些发热,低声说,“你在跟前,我可没法好好工作。”
沈自酌笑起来,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撑着案沿,身体向前探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他今次穿了件浅灰色的衬衫,衣袖挽起来,露出手臂利落的线条,倾身向前的狡黠模样,哪里像个二十八岁的男人。谭如意想到上回同他一起伏案工作,似乎就是在那时,埋下了今日的伏笔。
谭如意喃喃道:“歌德真是个伟大的作家。”
沈自酌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谭如意被他身影笼罩着,呼吸间尽是他身上轻浅的气息。只好伸手去推他,“快走吧!”
谭如意在书房的单人床仍然维持原样,不过现在只是个摆设了。其实自初次之后,两人度过了一段十分尴尬的时期。那时谭如意拿不定主意,洗完澡之后仍旧打算去书房睡,已走到门口了,沈自酌从卧室探出头来,“如意,过来帮个忙。”
谭如意“哦”了一声,顺从地走过去。
“有条领带,深蓝色条纹的……”
谭如意忙说:“在阳台上。”说着打开阳台门,将晾在架子上的领带取下来。低头递给沈自酌的时候,却让他一把捉住手指。
“书房的床太小了,今后就在这里睡吧。”
谭如意眼皮颤了一下,没作声,脸颊却烧灼起来。
沈自酌似乎也不好意思,拳头遮着嘴轻咳一声,“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的。”
两个年龄加起来超过五十的人,面对面站着,竟像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一样手足无措。如此又过了数日,好歹渐渐放开了。
谭如意改完作业出去,沈自酌正在看新闻,听见动静了,伸手拍了拍自己旁边。谭如意坐过去,沈自酌转头看她,“后天有没有时间?”
谭如意知道他是说领证的事,点头道:“有的。”
然而话音刚落,谭如意才想起来户口本并不在自己手上,她读大学的时候,户口跟着迁去了学校;但毕业之后,又迁回了原籍。如今还放在家里,得回去一趟拿过来。
谭如意跟马老师商量调了课,第二天一早就回家去了。她请了两天假,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同谭爷爷提起户口本的事。
谭爷爷喜出望外,“这是……这是打算领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