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之后,沈自酌站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方才被自己仓促藏起来一张纸片。他不过是去书房找本书,一低头便看见垃圾桶旁边的一抹白色。他当是没扔进去的垃圾,弯腰去捡时,发现上面写了字:“物归原主,改日过来拜访。”落款是一个“裴”字。
他这才注意到被扔在垃圾桶里纸盒,想来,纸片应是从那里面飘出来的。
如此,谭如意今晚的反常的原因好歹露出些端倪。
可他生气却也并非因这一张语焉不详的字条,而是因为屡次询问谭如意回避甚至抗拒的态度。不过朝夕,状况骤变,他心里委实窝了一阵火。
但站了片刻,又开始反省自己会否太过急迫。人人都有秘密,他与谭如意,毕竟还没到可以全然推心置腹的程度。
——
谭如意将书房门落了锁,从包里再次将那个笔记本掏出来。她在床边坐下,翻开第一页。
早年的笔迹更显娟秀,如今多了几分硬朗,也更潦草些。写诗的那几页早让她撕得差不多了,不过仔细翻找,还能找出些漏网之鱼。
“我以为自己还不能够作为一棵树的形态同你站在一起,若你愿意回首,若你也能看透我一路混沌的过往和并不澄澈的内心……”
笔记让污水浸得模糊不清,谭如意仔细分辨写下这行字的时间,枯肠索尽也想不起那时写这一笔的心情。
她起身将窗户开了一线,让窗外暗淡的月光照着自己。捏着笔记本站了片刻,重新翻开,从第一页开始,仔细检阅当年仓皇生涩的心事。
谭如意睡得比平日晚一些,是以第二天清晨起床时呵欠连连。她将早餐准备好时,沈自酌仍然没有出来。
谭如意朝着卧室的方向喊了一声,没有回应。她有些疑惑,走到卧室门口,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轻轻推开,往里看了一眼,沈自酌并不在床上。
“沈先生?”阳台上同样没有人。
正在此时,谭如意的手机响起来,她急忙掏出一看,是沈自酌发来的短信:“公司有事,先走了。工作加油。”
——
直到谭吉的生日来临之前,沈自酌都是早出晚归。每天的见面,仅限于谭如意入睡前的半个小时。可那时候沈自酌一脸的疲惫,谭如意除了寒暄几句,也实在不好意思再多问他什么,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为那日自己的态度道歉。
谭吉生日恰好是周六,这天早晨沈自酌总算恢复了平日的作息,吃早饭时,谭如意才发现数日没有交流,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格外生疏起来。
她不确定沈自酌是否还在生气,嗫嚅数次,直到早餐吃完,仍是没能开口。谭如意叹了口气,将餐桌收拾干净了,正打算出门去买菜,沈自酌从卧室出来,抬头看她一眼,“走吧。”
谭如意愣了愣,点了点头,默默跟上前去。
谭吉的生日,原本是打算在沈自酌公寓过的;但沈老先生知道了,强烈要求在他家里过。
沈自酌先是在西点店取了预定好的蛋糕,然后拐去商场。
沈自酌带着她在一楼逛了一圈,始终没有买东西。重回到方才进门的位置时,沈自酌陡然停下脚步。谭如意本有几分恍惚,这一下差点撞到他身上,急忙刹住脚步站稳了。
沈自酌低头看她,“我应该送什么礼物?”
“啊?这个……都可以,谭吉也没什么特别需要的。”
“你送的什么?”
“球鞋。”
沈自酌沉吟
谭如意忙说,“沈先生你别费心了,他这个人对礼物什么的不太讲究,要不干脆直接包个红包,让他自己去买。”
沈自酌自然十分满意这个提议。
重回到车上,气氛总算有些缓和。谭如意本打算找个机会同沈自酌道歉,奈何一路上他电话不断。
到了楼下,谭如意跟着沈自酌一起上楼。时间尚早,又是周末,楼道里十分寂静。谭如意三两步赶上去,将沈自酌衣袖一牵,“沈先生!”
沈自酌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怎么了?”
“我……上次……”
正要切入主题,楼下忽传来一阵脚步声。谭如意顿时泄气,将手松开了,“没事。”
沈自酌一时没有动,静静看着她。
脚步声愈发迫近,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姐,姐夫,你们杵在这儿做什么?”
谭如意急忙回头。谭吉理了个板寸,更成熟些,格外的眉目精神。在他身后,站着穿一袭长裙的夏岚。
夏岚看见谭如意了,立即无奈说道:“我没打算来的,是你弟非要我来。”
谭如意笑起来,“我们请你你都不肯来,还非要寿星亲自请才行。”
夏岚上前将她手臂挽住,笑说:“你弟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我简直被绕晕了。”
沈老太太一早便等着,听见敲门声了立即应声前来开门,将几人拉进屋里。沈老先生这房子年代久远,约莫有一百三十平米,中式装修,有一种古朴雅致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