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婉珍:“说是有个电话要处理。”
老四妻子继而接话:“太辛苦了。我上次去恒远碰着康明,都快下午两点了,才说去给砚舟拿午餐。这么三餐不规律,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明婉珍微微蹙眉,显然很是心疼。
“要我说,还是赶紧给砚舟把终身大事定下来,这样身边有人照顾着也好。”
说这话的人是霍家的大女儿。
霍淼淼显然不乐意了,“大姑姑,你是不是又受了哪家太太的嘱托,想把她们家女儿塞给六叔。”
“你这孩子——”
霍淼淼才不理会大人间的那些人情世故,“六叔上次说过了,有合心意的姑娘,会带回来的。六叔都没急,你们急什么。”
小姑娘说得振振有词,阮梨听得眼皮直跳。
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霍砚舟走近,视线落在阮梨身上,显然没想到她会坐在这里。话却是对霍淼淼说的,“谁又惹你了?”
“六叔,你可得抓紧,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我未来小婶婶这个位置呢。”霍淼淼的视线在阮梨身上微停一瞬,“你那个合心意的姑娘,有眉目了吗?”
“嗯。”霍砚舟拉开椅子,在阮梨身边坐下。
一句话,让桌上所有人都怔住。
最意外的莫过于明婉珍,“你……”
霍砚舟点头,“有机会,介绍给您认识。”
“好好。”明婉珍连连点头。
难怪这次回来她总觉得霍砚舟哪里不一样了,原来是有了喜欢的人。
一旁的霍老爷子也不住地点头,眸中欣慰之色难掩,“你年纪不小了,是该定下了。成了家,心性才能更稳。”
阮梨努力让自己淡定,假装他们谈论的话题和自己无关。
又有些替霍砚舟难过,原来他也有这样的压力,需要用这样的借口去搪塞家人,难怪会想要找个人协议结婚。
霍砚舟到了,一桌的人才开始动筷子,这是对权威者本能的尊敬,即便他们是一家人。
阮梨恍惚想起上一次霍靖诚生日,她因为堵车迟到,也恰好是因为霍砚舟和她一起迟来,才没有让她成为唯一的焦点,免去了不少尴尬。
抬眼之间,视线和对面的冯莺对上,冯莺眸光闪躲,蓦地低下眼,像是根本不敢和她对视。连带着冯莺身边的霍廷年似乎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阮梨捏着筷子,迟迟没有夹菜,她没什么胃口,今晚来这里原本也不是为了吃这顿饭。
一道糖醋小排慢悠悠转到了她面前,阮梨的视线落在身边男人修长的手指上,霍砚舟在很认真地听明婉珍说话,手上的动作像是完全不经意。
一些熟悉的画面重叠。
那晚她坐在他正对面,他也是这样专心在听明婉珍讲话,转动桌盘,让那盘黄澄澄的松鼠鱼停在了她面前。
有些事不能想,一旦开了个头,就像春风野草。
阮梨想起那一次在阮家吃饭,霍砚舟每一次给她夹的菜都是她喜欢的,他似乎很清楚她的口味。
甚至是喜好。
“嗳,你们太不够意思了,吃饭都不等我。”
一道俏生生的女声响起,打断了阮梨的思绪。
来人穿着背带裤,踩马丁靴,手里拎一件做旧的牛仔外套,正是霍砚舟一母同胞的妹妹,霍家小七,单名一个静字。
至此,除了远在英国的二小姐,霍家在京北的所有人全员到齐。
霍靖诚许久不见小女儿,上次他生日她都没出现,多少有些不满意。
“你还知道回来?”
“我是不想回来呀,架不住二嫂非要我回来。”霍静一屁股坐在冯莺旁边的空位上,笑嘻嘻转头冲冯莺道:“是吧,二嫂。”
冯莺拎着唇角,笑得有些不自然。
“这么说,今晚上这顿家宴是老二媳妇张罗的?”霍靖诚放下手中的筷子,他是何等精明的人,霍砚舟今晚忽然回来就已经不寻常,何况还有霍静这个逢年过节都见不着影子的人。一家人齐齐停下手上的动作,规规矩矩将餐具摆在碗碟边。虽然如今霍家的事是霍砚舟掌局,但霍靖诚的威严还在。
“爸,我……”冯莺欲言又止,有些求救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霍廷年却在这个时候低下头,全然没有要为她言语的意思,更别说袒护。
冯莺眉眼间带了嗔怨,想到霍廷年这些年的软弱不担事,越发怒火攻心,那份不甘明明白白写在眼中。
“究竟怎么回事。”霍靖诚声音拔高一度,清濯的老眼扫过桌上的每个人,最后落在霍砚舟的身上,“砚舟,你来说。”
“我来说吧。”阮梨蓦地开口,音色温软却清亮。
她看向霍老爷子,眸底无半点畏惧之色,“爷爷……”
“二哥。”
清沉的男声,打断了阮梨的话。霍砚舟拿起手边的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隔着一道镜片,旁人难以窥伺或揣测他的情绪,只看他唇角微勾,声线却冷凉,“看来我的话你是忘记带给二嫂了。”